林路：从王瑶的后“9·11”到京剧生活。

第一，9·11之后的视觉震撼

第一次被王瑶的“后‘9·11’震撼，是在桂林国际拍摄艺术节的“影像剧院”。随着旋律独特的音乐节奏，黑白空间延伸到地球的另一端。正如时光隧道穿透了遥远的国界，王瑶因其极具个性的视觉语言，镇住了所有在场的影友和嘉宾。现在拿到王瑶的这本画册，后“9·11”:一位中国女性眼中的美国人，让我突然想起了弗兰克的《美国人》，一部在40多年前引起轩然大波的经典作品。但是，虽然两本专辑在页面的安排上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前者的黑色包装和图像容量高达一倍以上，几乎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个来自中国女摄影师的视觉目击者——所以看完之后有一些感受。

其中一个“后9·11”

罗伯特·弗兰克出生于瑞士苏黎世，于1947年移民美国，此前曾发布过关于威尔士矿工、伦敦街景和秘鲁印第安人摄影的报道。一九五五年至一九五六年，他因古根汉姆奖提名环美国旅游，拍摄了一系列照片。作品集《美国人》从28000张图片中选取了83张图片，1958年、1969年和1978年出版了法国版，1959年出版了美国版。

《美国人》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弗兰克跨越美国的旅程中引起了广泛的反对。在一辆二手车的车辙上，作为一个陌生人，他所看到和记录的是，在他那个时代严肃的摄影师镜头中，路边没有出现的图像被一个个丢弃，霓虹灯信号、快餐咖啡店、阴沉的酒吧和拥挤的街道上的人群。弗兰克第一次看到这个收养了他的中国人，尤其是城市里的人物，因为旅行者强烈的情感和一个被流放的瑞士人独特的感觉。约翰·萨考夫斯基写道:“这本书表面上挑战了想象中的美国人...它涉及到生活的所有片段，从来没有想过它会以这种方式表现出来。"(由纽约国际摄影中心组织编写的《美国ICP拍摄百科全书》)

二是“后9·11”

40多年后，王瑶作为一名访问学者赴美深造，也用异乡人的目光凝视着这片熟悉而陌生的土地。然而，在这个时候，在美国，经历了“9·11”的沉重打击后，敏感的神经失去了最初的骄傲，增加了一丝普通的担忧。王瑶因其敏感的目光，在现实中抓住了许多说不出的细节，向我们展示了当代美国最完整的“童话”故事。

之所以说这两本画册的拍摄有许多相似之处，至少可以在画面的构成语言中找到痕迹。比如图像中的美国国旗，就是一个很有趣的符号。和弗兰克的作品一样，美国国旗的飘忽身影经常出现在王瑶的画面中，或虚或实，或远或近，甚至美国国旗的图案从牛仔家拖到凉鞋，都是美国人对家的真实代表。这与弗兰克的美国国旗本质上有明显的区别。后者以其独特的眼光，甚至近乎残酷的观察，揭示了国旗下各种生活的美国人，通过琐碎的生活细节“不忍直视”美国人的生活方式，几乎引起了自视自豪的美国人的轩然大波。因为当时的人们无法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是如此混乱和不成体，以至于他们一起攻击，这几乎使弗兰克陷入了巨大的灾难。然而，王瑶镜头中的美国国旗却交织着一种更加复杂的表情，让人们在“9·11”之后，看到了美国极其复杂的生活方式，甚至是独特的生活方式。

三是“后9·11”

就这样，美国人的故事在镜头下慢慢地进行着。我们不得不承认，在这些凝重的黑白画面背后，王瑶不愧为讲故事的大师，但她选择的叙事风格并不是传统的看门把戏，因为整个视觉语言的发展有点优雅和奇怪，但在生活情怀的照顾下，也有很多节奏的跳跃。我记得苏珊·桑塔格在她的经典作品《论摄影》中对中国摄影表现出了失望。她认为“中国人抵触拍摄在20世纪70年代肢解了现实。人们不会使用特写。…不懂破裂斑驳的门扇之美，混乱中的别致，奇特的角度意味深长的细节魅力，以及身材的诗意。但这一切在王瑶的画面中已成为过去。然而，与弗兰克相比，王瑶的画笔更加细腻，甚至更加深入，因为它有点傲慢和自恋。毕竟，这不是40年前的美国，观察的观点自然更加神秘。特别是我们可以看到，在王瑶的形象中，不仅有弗兰克的回头看，还有卡蒂埃-布勒松的敏捷幽默，甚至有很多英国摄影师马丁·帕尔的“肆无忌惮”。然而，王瑶自己的个性空间在镜头中依然顽强地表现出来:她不拒绝随机巧合带来的视觉快感，也不放弃面对真实的指责甚至批评。然而，在她心里，她总是希望借助这些图像的力量，真正揭示美国人的生活本质，在“9·11”之后对美国进行个人判断。尤其是看了《户外音乐会观众，芝加哥》这组持续的画面，我不禁感到震惊:画面中的美国黑人女性要么低头沉思，要么仰天长叹，哪里欣赏音乐表演？显然，这是美国人对自然宏大精神教堂的祈祷，也是摄影师对美国复杂内心世界的“仰天长叹”——她也在镜头后面寻找自己的精神家园。

王瑶的画册从一开始就奠定了基调，“灾难不能忘记，但生活还会继续…”伴随着一位黑色牛仔从美国国旗前闪过，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一切似乎又过去了。面对当前全球化的热门话题，王瑶凭借自己的努力拓展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开放了个人和集体生活领域的一举一动，与全球发展息息相关。在民族国家与世界体系之间产生了一系列张力关系之后，我们仍然阅读了王瑶基于现代批判的主导内容。即使在重新思考和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的过程中，王瑶的形象也面临着许多不安和风险，从而使未来变得复杂；另一方面，图像阅读过程中的不安和风险也为我们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提供了可能。

四是“后9·11”

最后我想说的是，王瑶的“后‘9·11’”有着原创的价值。虽然我们可能会在一些图片中读到一些模仿的痕迹，但我仍然相信这绝不是浅层次的模仿，而是每个个体在创作过程中所经历的一定过程。不要随意创造，但并不意味着创造性思维是不可能的。在这些人中，创造一定要有天赋，人在天赋上是有差异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创造性思维的天赋是一种高度敏感、感知或洞察的矿藏，善于观察和挖掘深埋在地下的矿藏。正如叔本华所说：“天才就像一棵棕树，总是高高地矗立在它根深蒂固的土地上。“创造也必须包括强烈的兴趣。如果一个摄影师对自己的摄影对象缺乏浓厚的兴趣，几乎不可能在自己探索的领域进行创造性思维，因为他会失去实现这种思维的动力机制。此外，创造离不开顽强的意志力。创造性思维是一项极其艰苦的工作。王瑶的努力证明了成功的可能性。甚至可以说，这些图像因为创造力而有点激进——美国人开玩笑说:“年轻时不激进是良心问题，老了激进是大脑问题。”王瑶还很年轻，也许激进是对美国文化最恰当的诠释方式。

大家都说，我们所面对的是一个“美丽的新世界”。美丽的新世界在不同的地方发展迅速，但生活节奏的加快让所有人都有一种虚幻的感觉:阳光下的立体世界里没有新的东西。所以，视觉媒体每天都在创造一个平面奇迹，王瑶的“后‘9·11’”或许就是这些奇迹之一。为了创造一个熟悉或陌生的“美国”，我们完全有理由静下心来阅读王瑶带给我们的“美国”。

第五个“后9·11”

二是京剧生活被分开的视觉语言。

京剧舞台上演了人生悲喜剧。舞台语言是摄影师画面中的一个视觉过程，悲剧是喜剧，可以随意解读。看王瑶的京剧形象自然有趣。我最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初读王瑶的京剧影像，似乎给人一种传播的感觉：无论是语言形式，还是生活习惯。从语言形式来看，既有具体到细节的微观特写，也有虚空到极致的大写意画笔，更多的是虚实之间的飘忽感。从生活习惯的角度来看，不拘一格的生活方式来来回回，就像意识流小说不拘一格，但却意味着摄影师对生活的复杂感受。也许摄影师的初衷，就是试着“回到现场”去“触摸历史”。这个“场景”不仅是京剧人在舞台上表演的场景，也是京剧人生活在当今现实世界的场景，包括很多热爱京剧的观众为自己创造的虚拟场景。所谓“触摸历史”，就是摄影师利用独特的视觉语言重建现场，包括利用所有可以挖掘的细节，通过凝结的文字进一步沉淀思想。

所以，不管是虚还是实，这样一些被摄影师看上去随手可得的视觉语言，实际上积累了许多人生经验。因此，一旦视觉重构完成了“重建现场”的功能，或者在整个“重构”过程中，历史使命就已经完成。所以，当你仔细阅读这些图像，反复猜测自己的人生经历时，你会发现每一张图片都会因为自己个性化的性格而构建自己的空间，让你读到很多人生的酸甜苦辣。

一种“粉墨生活”

此时，我们可以从图像中读取无数版本的“历史细节”。另一方面，这些细节承载着历史的生动价值。偶然出现在演员身上的那一束光斑，或许就是命运不可抗拒的映射。而且那组像天仙一样排列的京剧人物造型，很容易被前景中的深色投射所解构。巨大的京剧脸谱在画面中是真实的，但只是历史的幻觉；相反，前景中虚幻的京剧演员，是生动的生活本身。所有这些都需要你在阅读过程中亲身体验，巧妙地改变。正如本雅明的一段话所说：“过去的真实形象，只是瞬间闪现。我们可以把过去当作只有一个稍纵即逝的形象来把握。假如错过了可能认识它的瞬间，一切都结束了。....因为，面对过去的一次性形象是现在；只要你现在不能意识到这一点，过去的形象就很容易在现在的每一刻消失。“不管王瑶是否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视觉语言已经邀请我们在历史和现实之间走过一段路。你能否掌握这个秘密取决于你的天赋。它也是一位优秀的视觉图像制造商对观众充分信任的信心。

二是“粉墨人生”

面临这种视觉语言，我只能感觉到：时间永远不会重复。这也让我想起了法国著名摄影师杰鲁普·西埃夫曾经说过的话:“时间是所有摄影的关键因素；时间在一个人的手指之间滑落；时间消失在人们的眼睛里；时间是同一个真实的东西，也就是所有人；时间是光源，也是一种情感...时间永远不会重复。“所以，每一次完美的定格不仅属于京剧舞台，更属于摄影师的快门，或者说，属于摄影师心灵的敏感程度。

面对我现在只看到的十几幅画面，我无法想象王瑶把她拍摄的京剧生活作品全部放在一起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或者，当更多的画面以不同的方式排列组合在一起时，会给观众带来怎样的“刺激”。但有一点我认为是肯定的，王瑶由于其多样化的表现方式，一直奔向完美的结局。这种完美，不是形式感上的完美，也不是人生舞台上的完美，而是一种心灵上的完美，就像夸父一样。每个画面都像是在精疲力尽之后的一声长叹——背景就是像火一样燃烧的夕阳。

三是“粉墨人生”

众所周知，艺术的最高境界在于表达心灵的自由，而心灵的自由却不能仅仅依靠“美”来概括。简单的美丽可以带来暂时的快感，但是如果不加深，就很容易变得庸俗。王瑶的京剧生活就像一位书法家完成了一篇长卷的书写，既要每一个字都得当，又要整体气势更是不可缺少。尤其希望将这样一幅个性化的作品完全串联起来，需要什么样的基础才能显而易见。看过王瑶的《后9·11》，我想，这种自信还是应该有的。虽然从黑白转向色彩，但从西方的角度转向东方的人文，心灵的自由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就像京剧舞台上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自由心灵的支持。没有这个，舞台上的表演自然会与生活的本来面目分离，艺术创作也只能是空谈。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背景的写照，一个个戴着猴王面具的演员面对着镜头，旁边是三个视野分散在镜头外的卸货员。台上台下的空间一下子被扩大了，生活与表演的距离也缩短了。还有:摄影师和镜头前的这一切都莫名其妙地增加了一些相互分离的颜色——你不能用一句话来解释画面到底说了什么。没错，一张主题意义太清晰的图片一定不会是一张好照片一定不会让摄影师说得太多，不如不说得好。王瑶肯定会同意我的说法，我想。

四是“粉墨人生”

上面的自言自语，哪怕是一个懂得拍摄却不太懂京剧的人对王瑶影像的解读。文字之间产生的一定的间隔效果，不仅是一种内疚的叛逃，也是与内容的暗合。

五大粉墨生活

[关于林路][关于林路]

生于1956年的林路，来自上海。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上海师范大学影视传媒学院教授。其主要成果是艺术摄影与摄影，其特点是风景摄影、人体摄影及暗室特技制作。共有近百幅艺术摄影作品获奖，当选影展；120多本专注于出版拍摄理论和技术。2001年获得第四届、第五届中国摄影金像奖，1999年。从事摄影教学与摄影理论研究30多年，在拍摄策展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关于王瑶]

现任中国摄影家协会名誉主席王瑶，中国女摄影家协会主席。曾经是新华社副总编辑，中国新闻社副总编辑。先后获得世界新闻摄影大赛(统称“荷赛”)金奖、中国新闻奖、范长江新闻奖；获得十大摄影师、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等荣誉称号。作品被中国艺术馆、美国、巴西等国家的博物馆和收藏。“粉墨人生”个人摄影作品展在北京中国艺术馆、台北红馆举行。出版《中国故事》《后911》《看不见的京剧》，以及《当代中国》系列《佳园》系列等个人摄影作品集；出版《王瑶谈拍摄》系列(《瞬间触觉》《捕捉意象》《视觉少林寺》)等摄影理论；主编《当代中国新闻摄影发展史(1978-2008)》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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