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母亲对孤独症儿童的回忆?
【编者按】
“寻找库珀的声音”是美国的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博客,博主凯特·斯温森(Kate Swenson)儿子库珀患有严重的孤独症,作为母亲,她给了孩子无尽的爱,并在博客上记录了库珀的发展。与此同时,凯特·斯温森还积极帮助其他孤独症儿童的父母,并通过这个博客写下他们感人的故事。《寻找库珀的声音:一个母亲对孤独症孩子的记忆》是凯特·斯温森的自白。她用真诚和同理心的话分享了自己的人生旅程。经出版商授权,本文摘自近期出版的中文版,是书后附录的“特别篇”。原标题为《听到库珀的声音》,现标题由编辑拟定。
库珀·凯特·斯温森和他的儿子
"凯特,你真的在这本书里解释了一切。"
这是我丈夫杰米写完大约三个月后对我说的原话。我圈子里的朋友在拿到书的那几天就看完了,但是杰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听完我的原声朗读,即使他以1.5倍的速度听书。而且,他必须签署一份免责声明才能出版这本书。这个环节真的很有意思。
如果我上了他的车,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会让我苦不堪言,最后每次都只能关掉扬声器。没有什么比听到自己的声音更糟了。由于新书发布会的日期临近,我提醒他很可能会有人问他问题,希望借此催促他快点听完我的书。活动开始前的一个小时,他告诉我,我已经听完了这段记忆。怀着激动的心情,我很期待听到他的感受,甚至准备和他深入探讨。那不仅仅是我的故事或者库珀的故事,更是我和他之间的故事。那天晚上他会谈到拉斯维加斯吗?在离婚的时候,他会谈谈我的情绪吗?
但他居然问:“那天你在谁的床上醒来?”我忍不住笑了。他已经听了我三个月的话,这其实是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他听完之后最大的感受。他只在书中捕捉到一个关于我单身生活的描述。
分享自己的生活,感受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大声分享,是一种勇敢的行为。至少当我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我的目标真的很简单。我想帮助其他母亲,这样他们就不会像我刚出发时那样感到孤独。我相信我的书可以做到这一点。我的故事一开始是为了回答一些问题,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成年人残疾儿女的父母分享了他们的收获:这本书帮助他们治愈了所有一开始无法承认的部分。最近诊断出来的孩子的父母告诉我,他们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关注。教师、护士和治疗师都说,这本书使他们在工作中做得更好。一个残疾青年的手足对我说:“现在我才知道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以前我对此一无所知。一个朋友含泪告诉我,这本书讲述了她以前说不出的话,现在她又和父亲建立了关系。另一位女士说:“凯特,你让我可以分享我的生活,不用道歉。谢谢你。”
我喜欢帮助那些经历过这种独特悲伤的母亲,因为我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而且我会永远这样。我知道他们的恐惧,知道他们的挣扎。在黑暗中,我和他们坐在一起,我们曾经躺在不同的浴室地板上想:“为什么是我的孩子?"我们爬过同样的山峰,承受着共同的伤疤也不失为一件美好的事情。因此,我们走到了一起,缔约了一种心照不宣却毫无疑问的纽带。为了改变我们最大的节点,我们骄傲地穿着盔甲,尽力帮助别人。
很快我就意识到,这本书——我们的故事——正在帮助别人,也帮助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2021年,我和我的合作伙伴阿曼达联合创办了一个名为“超越计划”的计划(The More Than Project)非营利组织,旨在帮助有困难的照顾者。每一年,我们都会为女性护理人员举办几次一对一的静修活动,很多参与者都认为这些活动“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为了父母,我成立了一对一的互助小组,大家聚在一起学习,分享,交流。因此,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每个月都会私下见面。即使库珀的泳裤当场从水滑梯上飞了下来, 没有人会抬头看。在公开演讲中,我将分享我们的故事,以及对逆境和希望的启发。我们的媒体平台帐号“寻找库珀的声音”甚至有一百万粉丝。在现实世界中,我知道这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很多年前,我的家人不能去教堂,不能去公园,甚至不能去学校。当时我有一种非理性但合理的恐惧:我怕没人会认识我儿子,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变成一个透明的人。不过,库珀确认我错了,因为我的孩子正在改变世界,而他只是通过做自己来实现这一点。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写一本书。成为一名作家不在我的愿望清单上。因此,当我在2020年3月的一个星期五与纽约的一家出版社签订书籍出版合同时,我的心情比我的兴奋更令人恐惧。人们经常问我是否喜欢我通往出版的旅程,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他们想像的画面是,我在壁炉旁边喝着咖啡,一边写着回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在我签了两天合同之后,全世界都因为全球性流行病而暂停。工作变得虚拟,学校也是如此,我们的托儿所也停止了工作。库珀的治疗计划也结束了——这是我从未想到的。长期以来,每个有特殊要求的家庭都知道孤独,现在已经成为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现实。对一些有残疾儿童的家庭来说,这是一个可怕的阶段。我们家只能得到的一点点服务和支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索耶仍然可以骑自行车,在网上学习,和朋友视频通话,但是库珀什么也做不了。
我尽力为家人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但有时候我觉得库珀在我眼前消失了。他的衰退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疫情爆发几个月后,我突然意识到库珀八岁时张开嘴说了第一个字,在疫情爆发前掌握了30个字。现在他已经忘记了除了两个字以外的所有其他单词。
请注意,当时被告知可能永远不会说话的男孩已经说了30个字:家、父亲、纸、索耶、哈珀、饼干、停顿、更多、指导等等。为了这三十个字,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无数个小时的语言治疗,和妈妈一起训练,比任何孩子都要努力。每个学习的单词都值得庆祝和欢呼。在他的词汇量达到第三十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不在乎他能不能再学一个单词,因为我早就为他感到无比自豪。三十个就够了。但是,“噗”的一声,所有的字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字:母亲和零食。
这两个词一天会出现几次,但其余的都消失了。这就是衰退。他失去了服务和支持,告别了以前蓬勃发展的生活。我每天都告诉自己,他会再说一遍。外表上,我看起来充满信心;但是在我心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库珀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突然间,我发现自己要在六个月内,在家里写六万字;而且家里人都在门口,还有一个渐渐消失的儿子。记得和杰米吵过很多次架。有一次,他大声喊道:“写就行了!”我大叫着回应道:“我没有灵感!"他的保险经纪人的头像价格一样轻松地写作。但是对于我来说,情况并非如此。为了解决那些困难的情绪,我需要安静和时间。儿子们赤裸着身子,贴在书房玻璃门上,让我为他们打开干果零食。因此,我不想被打扰,但是这是一个母亲的生活方式。
疫情过后,我们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距离《寻找库珀的声音》出版才一年,生活中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喜悦。38岁的时候我又怀孕了,医学界称之为“高龄妊娠”。这么说吧,在疫情期间生孩子…很有意思。一位女孩出生于2021年5月25日,我家的新成员。她的头发洁白如雪,所以我们给她取名温特。(Wynter)。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能有个女儿。有了三个儿子之后,我觉得我们的家庭已经完整了,我从未想过要再要一个女儿。在电话那头通知我结果的时候,我确信我会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男孩”这个词。但是恰恰相反,她激动地尖叫着,分享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我既震惊又兴奋,还有点害怕——是个女儿。索耶和哈珀立刻爱上了自己的小妹妹。就像对待生活中的大多数事情一样,库珀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回家后的第二天,我把女儿的照片发给了库珀和索耶的老师,这样他们就能向同学们炫耀刚出生的小妹妹。我知道库珀可能不在乎,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这么做。老师的反馈正是我所需要的,可以让我知道这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祝贺你们一家人!他太完美了。”
我刚给库珀看了这张照片,他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引起了一个又一个同学的注意,请他们来看看。他是一个骄傲的哥哥。
接下来的日子里,库珀又以另一种方式给我们带来了惊喜。在他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中,他开始与我们交流。在棒球日,他展示了朵拉和布茨本垒打球的场景,在生气的时候,巨人们传来了“鼾声”。还有一集《小猪佩奇》:佩奇的弟弟乔治一伤心,就会哭;巴尼唱《我爱你》来表达他的关心。没想到库珀也随之唱了出口——这是最好的礼物,没有一个。
“寻找库珀的声音:一位母亲对孤独症儿童的回忆”,凯特·斯温森/ 2024年5月版汪畅/译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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