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社会实录 | 拍摄文化史

2024-09-03

《摄影文化史》（Photography：A Culture History）英语版封面第五版

玛丽·华纳·玛丽安（Mary Warner Marien）写《摄影文化史》这本书的初衷是为自己的教学工作寻找一本综合性的摄影史教材。市面上的摄影史书大多集中在西方世界的发展过程中，忽略了其他地区的巨大贡献。本书中，玛丽安跨越了拍摄媒体的历史，专注于摄像师和文化背景在整个历史中的羁绊，“摄影两次发明”“(拍摄)扩展领域”的重点、“拍摄与现代(1800-1918年)”“一个新场景(1918-1945年)”“通过文化画面(1945-1975年)”“结合(1975年至今)”六个部分来审视拍摄发展的历史。其中，“肖像”框特别突出重要人物，“聚焦”框记录了具体的文化话题争议。其中，“肖像”框架特别突出重要人物，“聚焦”框架记录了具体的文化话题和争议。玛丽安除了满足参考书的作用外，还勾勒出摄影史上塑造摄影实践环境的政治经济事件，呈现出拍摄和摄影各个时期的具体思路。

值得一提的是，玛丽安选择了非线性的写作方式，强调了不同观点和文化现象之间的互动和相互作用，提醒读者即使生活在特定的时代，也不会总是同步自己的想法。

新社会实录

文 | 玛丽·华纳·玛利安

译 | 王玲子朱丹妮

校 | 王玲子宗瑞潇

一种新的社会纪实摄影在美国也在特定的政治和社会环境中应运而生。反越战行动主义（anti-Vietnam War activism）和概念艺术（Conceptual art）思想的结合促进了一种新的哲学和实践，但它与尤金·理查兹（Eugene Richards）和玛丽·埃伦·马克（Mary Ellen Mark）不同的作品。事实证明，对于一代人来说，创立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非正式研究小组的想法和兴趣是非常重要的，他们正在寻找摄影实践的方向，尤其是实录项目。这个小组的成员包括玛莎·罗斯勒（Martha Rosler，1943-）、艾伦·塞库拉（Allan Sekula，弗雷德·罗尼迪1951-2013（Fred Lonidier，作为新社会纪实摄影的学者和视觉领袖，他们出现在1942-。

在这些人和其他寻找拍摄新方向的人阅读的最有影响力的作品中，有一位德国历史学家和评论家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撰写的文章，名为《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The Work of Art in the Age of Mechanical Reproduction）。本雅明认为，“机械复制”（Mechanical Reproduction），以电影和摄影技术为基础，能打破他被称为艺术原著的“灵韵”（aura）”——也就是说，我们对艺术作品的独特性有一种感知，因为它在特定的时间内占据了独特的物理空间。在他看来，当一件艺术品(比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可以轻松获得很多低成本的复制品时，很多人都可以拥有它，所以没有必要欣赏原著。实际上，原著的概念已经消除了，因为真正的绘画将被理解为另一个副本。本雅明认为，正在进行的民主化是全面历史变革的前兆，这将打破传统，为社会和文化的完全变革让路。

在大量大众媒体出现之前的几十年里，包括电视，本雅明对机械复制的流行效应的看法是错误的，但这并不重要。事实上，大量复制品的生产和销售，无论是艺术品还是音乐，都增加了人们在博物馆见证原创作品或在音乐会上倾听原创作品的欲望。他的读者大多被他的想法所吸引，也就是说，原著可能会消失在大量的复制品中。本雅明的文章验证了一个形象世界的出现，它塑造了每个人对自己的看法，锻造了他们的欲望，形成了他们的政治信仰。重要的是，本文暗示，政治行动不仅包括抗议，如越南战争期间的抗议，还包括持续有力地质疑大众媒体发布的惯例和陈规定的概念。

研究小组还遇到了本雅明的密友、德国评论家和剧作家贝托尔特·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1898-1956）的思想。对布莱希特来说，最受欢迎的是他对如何利用故事影响观众的理解。布莱希特认为要构建一个明显的人为场景，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打乱预期的叙述。研究小组也深化了现代艺术和电影，特别是法国电影导演让·吕克·戈达尔（Jean-Luc Godard，在1930-2022年的实验作品中，他们从戈达尔那里学会了重塑旧问题的想法，并通过制作图像来挫败现实。玛莎·罗斯勒回忆说：“我们希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成为记录者。作为布莱希特的读者，我们希望将明显戏剧化、戏剧化的序列或表演元素与更传统的记录策略相结合，运用文本、讽刺、荒谬和各种混合方式。

即使在研究小组成立之前，罗斯勒也有三个名字叫做“把战争带回家”（Bringing the War Home，图片蒙太奇奇大约1967-72年)（PHOTOMONTAGE）政治文艺创作的一系列方法，将越南矛盾的大众媒体形象与建筑杂志上的照片设计相结合(图13.2)。(在过去的四十年里，她重新开始了这个系列，以应对伊拉克战争)。同理，罗尼迪埃将自己的政治活动与黑白摄影相结合，比如作品《二十九次逮捕》（Twenty-Nine Arrests: Headquarters of the 12th Naval District, May 2, 1972）。塞库拉正在创作他所谓的拍摄小说。（photonovel），这个名字叫“这不是中国”（This Aint China，一九七四)，这是一个关于餐饮行业工人叛变的编造故事。不久，罗斯勒、罗尼迪埃和塞库拉在80年代中期被称为“新纪实”（new documentary）或者“新社会实录”（new social documentary）“——由受过高等教育、政治活跃的完美知识分子创造的核心人物——他们希望把拍摄作为社会批评的重要元素。

13.2 《美丽的房子》玛莎·罗斯勒（House Beautiful），大约1967-72年，来自《把战争带回家》系列（Bringing the War Home）。拼贴画

阿比盖尔·所罗门-戈多多，历史学家和评论家（Abigail Solomon-Godeau）当时指出，“新一代摄影师似乎越来越有理由讨论，他们致力于以严谨严肃的方式重新思考纪实摄影。“这些思想家不想拍照，而是想把图像制作融入到贫穷和不公平的政治分析中。他们大力研究历史上的纪录片摄影，如雅各布·里斯、刘易斯·海因和农业安全局的摄影师，并试图在不生成他们所谓的“受害者照片”的情况下生成。（victim photographs）"在这种情况下，寻找一种评论社会压迫的方法。新一代社会记录者对塑造这样的图像持谨慎态度。他们的照片周围附带了大量的文字，澄清了更广泛的问题，如公司的贪婪和政府的冷漠，揭示了体力劳动者和穷人的生活。由于收效甚微，他们努力为自己的作品寻找艺术世界之外的世界。

《健康与安全游戏》等罗尼迪埃继续制作调查系列（The Health and Safety Game，一九七六)，他把工人受伤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并附上他们的解释。一九九九年，他在墨西哥蒂华纳举办的展览见证了他长期以来的政治鼓励作用，展览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并指责建厂(在墨西哥接近美国边境的国际经营工厂，以美国一小部分工资雇佣墨西哥人)。展览最终在制造商-他们向墨西哥政府施加压力-的共同努力下被叫停。

与罗斯勒和塞库拉流传的图像和观点相比，罗尼迪埃的作品受到的学术关注较少，他们的文章在学院、大学和艺术期刊上被广泛阅读和讨论。特别是罗斯勒的图文系列《鲍厄里街两个没有充分描述的系统》（The Bowery in Two Inadequate Descriptive Systems，1974-75)采用了一种众所周知的概念艺术技巧，并将其集中在20世纪80年代占据主导地位的记录中。（documentary）概念。罗斯勒在解读这个系列时写道：“这是一部拒绝的作品。这不是挑衅的反人道主义，而是一种指责行为。“在她的鲍厄里街系列中，罗斯勒展示了一个不足以充分描述纽约市一个贫困地区的语言和图像，无家可归的人聚集在那里喝酒精饮料(图13.3)。她不打算引起人们对鲍厄里区人们困境的关注；相反，她试图审视文字和图片在社会现实中的弱点，揭露纪录片摄影对人类进步有贡献的人道主义假设。

13.3 玛莎·罗斯勒（MARTHA ROSLER），鲍厄里街在两个没有充分描述的系统中（The Bowery in Two Inadequate Descriptive Systems），1974–75年，文字和明胶银盐

在这个系列中，罗斯勒将照片与醉酒的俚语相匹配。这些图像中没有人，只有一个空瓶子。同样，这些词只是速记的刻板印象，而不是现实生活。这两个平行的表征系统并不构成对人民或地区的严肃描述。

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罗斯勒和塞库拉、道格拉斯·克林普、克里斯托弗·菲利普斯、罗莎琳·克劳斯、阿比盖尔·所罗门-戈多和莎莉·斯坦发表的关于摄影历史理论的评论文章像强风一样席卷了拍摄研究领域。一九八三年，《纽约时报》拍摄评论家安迪·格伦德伯格（Andy Grundberg）一篇文章《关于媒体本质的两大阵营之争》（Two Camps Battle over the Nature of the Medium）中文评论说，很明显，“那些认为摄影是艺术史上一个比较新的支系，与其他反对拍摄被美学化的人之间存在界限。“彼此之间的矛盾是千真万确的”，“言语也是激烈的。“彼此之间的矛盾是绝对正确的”，“言语也是激烈的。”

最具影响力的新作家之一是艾伦·塞库拉，这位艺术家和评论家。（Allan Sekula），他把政治理论、社会评论和摄影指责结合起来，让人想起二战期间参与政治的欧洲艺术家和摄影师。和玛莎·罗斯勒一样，塞库拉坚持拍摄不仅仅是一个独立的图片制作系统，而是一个广泛的融入全球历史的方式。他指责爱德华·斯泰（Edward Steichen）《人类大家庭》（The Family of Man）展览会试图将拍摄构建成一种通用语言，并暗中宣传家庭“是所有欲望和幸福的专属舞台”。大卫·格林·塞库拉和英国作家（David Green）和约翰·塔格（John Tagg）其他人共同探讨了摄影的历史，如监狱照片和人体测量图像，以及事实调查和编目系统的发展。

塞库拉的文章《关于摄影意义的发明》（On Invention of Photographic Meaning，1975年成为艺术和摄影界阅读、讨论和选集最多的文章之一，至今仍有知名度。这篇文章的基本前提是，照片不是一个清晰的窗口，而是它所在文化和环境所定义的产物。和罗斯勒一样，塞库拉直言不讳地宣布，“摄影的弊端就是唯美主义的弊端。”

塞库拉证明，在他的写作和摄影中，他并不像其他评论家那样悲观，认为拍摄可以记录实践经验并改变。他说，他不想“忽视或压抑文艺活动的创造力、情感和感染力，因为这将落入现代政治技术官僚的陷阱，进而抹杀人类的创造力。塞库拉称赞约翰·哈特菲尔德（John Heartfield）摄影拼贴解构了纳粹宣传，并引用罗斯勒的《鲍厄里街》（the Bowery），感觉它“最接近冷酷批判的实录派系”。他坚持认为，相关实录和新闻摄影的“世界之窗”风格，一定要让位于“一种不尊重图像的混合叙事风格”的摄影媒体。值得注意的是，塞库拉也是为数不多的将自己的观点扩展到西方背景之外的评论家之一。讨论为南非《Drum》厄内斯特·科尔尔杂志工作（Ernest Cole）在摄影作品中，塞库拉意识到，不同的社会条件，如种族隔离，都需要根据具体情况采取具体的方法。此外，他还提醒评论家和摄影师，“避免过于单一的现实主义概念是明智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现实主义都必然落入警察手中。“的确，在塞库拉的系列作品中，从早期的《这不是中国》开始（This Ain’t China，一九七四)，到《鱼的故事》（Fish Story，1987-1995）、《地理课》（Geography Lesson，1997年)，这些作品将加拿大的地貌变化、矿业和寻找财富联系起来，塞库拉一直致力于将劳动人民的生活与全球资本主义的扩张和变化联系起来。

一九八六年，阿比盖尔·所罗门-戈多担心新实录主义者的政治哲学将被艺术和摄影界边缘化。而且具体情况正好相反。在艺术界，这些新实录主义者得到了充分的支持，他们指责艺术界的实践和支持者；在大学里，他们获得了有影响力的教职员工。新纪实摄影披上了20世纪晚期摄影实践的外衣。然而，它并没有改变早期流行的记录方法，例如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尤金·理查兹提出了疏远角度。（Eugene Richards）个人互动模式的选择，或者在《人类大家庭》展览中所展现的普遍人文主义。

在英国，各种活动组织利用拍摄与广大公众进行交流。乔·斯彭斯自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Jo Spence）拍摄哈克尼的照片（Hackney Flashers）其中一个设计了摄影展和ppt集，女性和办公室不平等，这些作品从艺术博物馆传播到社区中心和图书馆。同样，从20世纪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洛雷恩·李森（Loraine Leeson，他出生于1951年)和彼得·邓恩（Peter Dunn，一九四六年出生的社区团队合作，构思了一个以无产阶级为主的社区对裁员和设施停用的视觉反应。比如《贝斯纳尔绿色医院运动》（Bethnal Green Hospital Campaign）（图13.4）、东伦敦卫生计划（East London Health Project）还有码头社区海报项目（Docklands Community Poster Project）等，它们绕过了影响主流媒体的政府，发布了引人注目的广告牌、街头海报和名片。美国理论家专注于被他们认为是大众媒体形象的强大浪潮淹没。这些形象粉碎了所有社会转型的努力，而社会记录者、激进分子和哈克尼认为政治和个人转型是合理的，可以通过暴露不公平的图片来实现。内莉·理查兹也是如此（Nelly Richards）曾经报道过智利皮诺切特（Pinochet）政权在媒体上的应用，右翼独裁者的反对派认为，拍摄是揭露军事政权试图隐藏情况的一种手段，包括所谓的折磨者和抗议者的“失踪”。尽管它看起来像欧金尼奥·迪特沃恩·沃恩（Eugenio Dittborn）这样，与反对派有关的智利形象制作人也承认了大众媒体的影响力，但他们没有选择接受虚无主义的观点，他们认为这种变化是无法实现的。

文章

Mary Warner Marien, Photography: A Cultural History, Laurence King Publishings, 2021.

作者

玛丽·华纳·玛丽安（Mary Warner Marien）一位著名的艺术史学家和摄影评论家。曾在纽约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多所大学执教，并担任多个国际艺术史协会的成员和职务。他写了《世界摄影史》（A World History of Photography）、《摄影与评论家：1839-1900年的文化史》（Photography and its Critics: A Cultural History, 1839-1900）等着作。

译者

四〇〇翻译团队是由南京艺术学院摄影专业研究生组成的翻译团队，由南京艺术学院副教授曹昆萍和戴丹副教授带领。成立的初衷是帮助研究生快速进入学术研究状态，通过翻译促进阅读，通过阅读促进写作。目前，四〇〇翻译组已经翻译了7本拍摄专用书，50多篇拍摄论文，共100多万字。

推荐阅读资料

标题：摄影文化史

作者:玛丽·华纳·玛丽安。

出版社：Laurence King

尺寸：23cm × 30cm

页码：568页

语言：英文

装帧：平装

出版时间：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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