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流浪狗冲下路，导致一辆公共汽车翻车…

原创 毛亚楠 方圆

这篇文章是《方圆》杂志的原创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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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上映的电影《狗阵》可以放在电影认知模型“情况电影”中进行解读。简单来说，所谓的“情况电影”关注的是人物主体与情境的相遇。

导演管虎熟悉地将人物背景放在中国西北壮丽荒凉的风景上。镜头聚焦一个沉默的刑满释放人员二郎，讲述他回到家乡加入当地的狗队，在捕狗的过程中与一只黑狗建立感情，然后互相救赎的故事。

可以说，《狗阵》是一部反类型的电影，纯粹以人为本，讲故事，讨论导演的想法。它不同于传统语境中人物和观众之间“主体与对象”的对立关系。《狗阵》的印象将两者结合起来。当二郎像骑士一样在屏幕上冒险时，观众变成了白马，并与他们一起体验。

之所以能够很好地运用“深有体会”这一必要中介，是因为导演管虎对当前个人生活经历的细腻认识。

在变化发展的时代，管虎并不在乎16年前发生的一个故事。在他看来，他可以通过电影中寓言的人事来捕捉当下的集体情绪，而这样的记录，正如管虎所说，“可以超越任何时代”。

在《狗阵》在中国上映之前，它已经在5月份冲进了戛纳电影节的官方模块。这是继2006年《江城夏日》之后，时隔18年，中国电影再次获得“一种关注”模块最佳影片奖。

该模块以其独特的审美和新颖奇特的小众风格而闻名，旨在表彰和鼓励具有创新和独特视角的电影作品。加拿大导演格扎维埃·多兰称赞这是一部“大师级导演作品”，他担任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位评审团主席。

空间叙事在赤峡镇

一切对我们都是不利的，更准确地说，一切都是冷漠而冷漠的——这就是《狗阵》开场带来的印象。

相机用远景和全景展现了大自然随机无意的面貌。西北戈壁沙漠上飞沙走石，灰黑色的山丘像游蛇一样起伏，矮树像长痘痘一样缠结，风景荒凉。打破这种平静的是狗阵突然从屏幕右下角的山坡上跑出来。一群流浪狗以泄洪的趋势冲下路，导致一辆目的地是赤峡镇的公交车翻车，故事开始就出现了人狗矛盾。

在惊魂未定的人群中，主人公二郎穿着一件旧红色的外套，一言不发。经过前来救援的警察检查，二郎确认自己是10年前因过失杀人入狱的风云人物，刚刚出狱。

二郎在电影中一直是一个失语，导演管虎认为这种特质可以用来表达人物的“阻隔或冲突”。一旦失去了语言，人物就会用身材来表达，所以观众会看到一个驼背的彭于晏玉妍，这与他在其他作品中的性感表现不同。

对电影而言，身体是最高级别的语言之一，这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直接性，更重要的是它是我们自己。

为了展现整个世界对人的“摩擦感”，管虎不仅在技术上选择了数字转胶片的颗粒画质，还将空间的利用提升到了极高的意识。换句话说，他让整个赤峡镇成为二郎沉默的身体需要突破的难题。

让我们看看管虎在赤峡镇的物理空间。随着二郎回家的脚步，观众进入了一个好奇的地方——衰落的赤峡镇到处都是闲置的建筑，小区里到处都是老人和弱者，说明大量年轻人流出，流浪狗泛滥成灾，喇叭上的高歌猛进的播音腔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映衬着眼前所有的萧瑟。

二郎的归来是一块石头被扔进静水里，刺激着阵阵水波。餐厅老板、独居邻居、耀叔、二郎的敌人胡屠夫都出现了，与二郎发生了对话和碰撞。场景丰富到餐厅、胡屠夫的羊肉店、二郎的家、二郎爸爸的动物园和废弃的游乐园。

还有一些空间用来放置角色本身的体验。比如二郎和黑狗第一次见面的区域，就是在一栋废弃的住宅楼里。内急的二郎不小心闯入了黑狗的领地，在它撒尿的地方上了厕所，激怒了黑狗对它吠叫。这就是二郎报复性捕狗后被它咬的情节。

看似琐碎的日常生活，其实是邀请观众一步步进入二郎的价值体系。他从黑狗被驱逐的情况中看到自己也不被接受，这为二郎对黑狗的怜悯提供了情感基础。

仅从故事层面来看，《狗阵》确实是一部特别简单的电影。这部电影以线性叙事为主，讲述了二郎和黑狗从对立到相知相惜的过程。它的优秀来自于空间创造的叙事动力。赤峡镇就像一个很少有人关注的舞台，反映了时代的发展变化。在这里，落后的人和流浪的狗的命运被悬而未决，突出了空间中人物的冲击和分离。

从这个角度来看，电影中的空间不再是一个器皿。空间是构建意义的一种方式。空间不仅为故事服务，也为创作者的审美和世界观服务。

警觉人类中心主义

作为一部聚焦狗的电影，《狗阵》自然会涉及到关于人与动物关系的讨论。导演管虎自己也养狗。他认为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他在电影中故意剥离了黑狗的宠物属性。从他选择的黑狗类型可以看出，电影中的黑狗属于中国的细猎犬，身材苗条，没有任何可爱的气质。相反，它们与二郎的形象有一定的相似性，这强调了它们作为两个独立个体的出现。

影片中，两人亲密关系的建立也相当曲折。被黑狗咬伤后，二郎加入了耀叔组织的捕狗队，但在见证了伴侣对狗的暴力和不当交易后，二郎产生了抵触情绪，这从他悄悄归还小女孩的宠物狗和被围攻的流浪狗就可以看出来。

然而，其他人对狗的态度出奇的一致。电影里有两个场景:一个是抓狗的场景，当地记者来采访捕狗队的成员。一个成员说周围立刻有工厂要建，但是狗跑来跑去，不抓就抓不到；另一个场景是，放跑流浪狗的二郎被伴侣拳脚相向，伴侣问他:“狗咬了那么多人，你却放了。你的心是什么？”。

为了发展赤峡镇，动物已经成为最大的障碍。这两种熟悉的情况反映了根深蒂固的人类中心主义。这种思想由来已久，支配着人类对动物的基本态度，鼓励着人性中的骄傲、残忍、麻木和自私，导致动物被驱逐到道德的荒野。

在电影中，管虎表现出这种思维给动物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不仅镇上的流浪狗被赶走了，动物园里的瘦猴、孔雀和老虎也被赶走了。不仅如此，在离镇上胡屠夫不远的屠宰厂里，因吃药而垂死的羊和蛇的情况都凸显了人们在宇宙中的核心位置。

为了引导人类回顾自己，管虎巧妙地利用了胡屠夫这个角色。他不仅是二郎当初失去致命年轻人的叔叔，还与二郎有仇，不断为二郎创造回家的问题。他也是镇上积极加入世贸组织追赶潮流的典型企业家。当每个人都没有钱赚的时候，他可以把生意从羊肉馆扩展到养蛇卖蛇，发财致富。他的广告声称“不喷药”和“纯天然”，但在电影中二郎去屠宰厂找狗的场景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白羊座随时倒在胡屠夫羊棚里。

影片后半段，地震来了，代表了大自然的审判。胡屠夫的住处在地震中发生了蛇灾，这个先进的养蛇户终于被吃掉了...这里的设定不得不说是导演用心良苦的点化。

米兰·昆德拉曾在《生活中无法承受的轻度》中写道:“只有当它的承受者没有力量时，真正的人性之善才能尽其所能纯洁自由地呈现出来。人类真正的道德考验，最根本的考验，在于你如何对待所有这些命运，人类如何摆布生命:动物。”

按照这个标准，电影中二郎对弱者的庇护才是真正的人性之善。这体现在他和黑狗在飓风之夜的生活，以及他和黑狗在10日隔离中建立的友谊中。

影片中，狗阵第二次出现，是在黑狗生命垂危的时候，二郎用摩托车把它带回家，遇到了满山遍野的狗。这时，狗阵没有电影开头的冲突，而是静静地站着，就像欢迎同类归来一样。感动的二郎选择下车，拉着英雄般的黑狗，在狗阵的注视下慢慢前行。

我们可以看到管虎在《狗阵》中的努力。他试图提出一个伟大的想法。在这个想法中，动物不再是人类观看和定义的对象和目标，而是与人相互救赎和和谐共处。这是一个触动人的困难，从而反思现代问题。

电影接近结尾超现实主义风格的日全食片段，拥有整部电影最大的温暖。导演凭借非凡的空间场景调度能力，完成了如此迷人的梦想。——

日全食来了，赤峡镇的人们从各个地方冲了出来。他们要么步行，要么骑自行车，逐渐聚集在流浪狗蹲下的山梁上仰望天空。这时，只有城里的疯子忙碌起来。他拿着赤峡镇所有门锁的钥匙，一个接一个地释放所有的动物。赤峡镇再次被填满，但这一次，它成为了动物的王国。孔雀跳上了尘土飞扬的钢琴，老虎优雅地走在街上，流浪狗不再躲藏...

这样一个动人的隐喻空间，蕴含着创作者虚拟时空的真正创造意义。

那些臭名昭著的人

无论是《斗牛》中被大家视为傻子的牛二，还是《杀人》中疯狂的牛强，还是《老枪》中跟不上时代发展的北京大叔，还是《八佰》《金刚川》中嵌入普通人视角的商业大制作，关注普通人在时代进程下的命运走向，都是管虎创作和表达的重点。

管虎之所以拍《狗阵》，是因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当天，家乡去世的消息应该是全世界一起庆祝的。管虎想打捞那些被遗忘和掩盖的个人生活故事。他认为这是一个电影摄影师应该履行的职责，即使他的故事讲述了一个名人的孤独。

为何我们要关注那些臭名昭著的人？

《狗阵》让我想起了法国伟大的哲学家福柯。早在20世纪，福柯就特别关注那些臭名昭著的人的生活，用文字勾勒出那些历史上罪犯的故事，带着巨大的怜悯和愤怒。

福柯认为，每个时代都有所谓的臭名昭著的人，社会的秘密更多的是被这些臭名昭著的人揭示出来的。人的一生不是日神阿波罗式的稳定和不变，也有酒神狄俄尼索斯式的狂欢。

福柯最终指出，我们不应该抛弃历史去寻找所有的怪物或罪犯的原因。这使得他们的故事能够打破一个理性的夜晚，警告人们警惕理性的过度发展。

福柯把人的一生看作是一件需要塑造的艺术品，与狗阵的价值观不谋而合。与重塑和重塑相关，电影中有一个非常有意识和有趣的情节设置。——

从赤峡镇到外面的世界需要跨越一个鸿沟。二郎的第一次跨越被复仇的胡屠夫逼迫，但后来因为黑狗的叫声而放弃；第二次尝试是在寻找散黑狗的路上。二郎试图通过发动摩托车飞跃，但以人车落坑告终。第三次是电影结束的时候，黑狗死了，亲人也死了。二郎背着黑狗的后代，决心离开困在自己身边的赤峡镇。

当观众认为“只有三件事”时，二郎当然可以克服眼前的问题。从那以后，当他们兴高采烈的时候，人车还卡在这里，二郎还是狼狈地从坑里爬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导演说，生活是一个永远无法克服的障碍，但此时他的心态不同，所以他和狗在整部电影中有不同的感受。

的确，对于目前的每一个个体来说，即使是路上的差距依然存在。只要保持“再上路”的气魄，人终究可以实现自己想要的，成为另一个不同于原来的自己，进而让生活成为一件有自我风格的艺术品。

标题：“一群流浪狗冲下公路，导致一辆公共汽车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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