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文谕明错过了那杯茶。

2024-06-27

原创纳兰竹潇吴文化博物馆

"苏州好，茶馆最安静。阳羡时壶煮绿雪，松江眉饼烤鸡油。街上到处都是花草。《忆江南》在沈朝初。：花草繁茂，时尚小，苏州人离不开的绿茶，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喧嚣的车马，只有茶馆深处传来的间歇或几首牙牙学语的昆曲，或许还伴随着屋檐下的细雨，这是明清文人眼中的江南画轴。

徐扬的《姑苏繁华图》(部分) 清藏在辽宁省博物馆

“如果问茶从何而来”

在陈继儒的《太平清话》中，苏州的茶文化有记载：“洞庭中西无处不在，有仙人茶，是树上的苔藓，四皓以为茶。”四皓即商山四皓，是秦末汉初时期的四位贤达：东园公、夏黄公、绮里季和里先生。有传言说四皓归隐于洞庭西山，用树苔泡茶，吴人喝茶悠久至此。虽然这是一个谣言，但是从今天西山岛上保留的几个地名：东村(东园公庾秉居住地)、慈里(夏黄公崔广居住地)、绮里(绮里季吴实居住地)、从周术居住的地方来看，西山岛上有很多野生茶树，这可能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人们普遍认为苏州茶文化起源于西汉。

文伯仁的《西洞庭山图》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南北朝时期，百家争鸣，玄学盛行于名门望族之间。当时有很多权贵文士喜欢聊天，聊了大半天。口干口渴的时候，王羲之曾经说过:“节日挥之不去，少睡，茶微热，好。”与会让人疯狂失态的投料(五石散)“鸡尾酒”相比，可以用来提神醒脑的茶自然更受士族欢迎。"

唐末宋初，苏州开始出现名茶，前面提到的洞庭西山在此时崭露头角：“洞庭山出美茶，旧入为贡。“茶经”云：“长洲县生洞庭山的人，与金州、兖州同味。近几年山僧尤善制茶，这叫“水月茶”，以院为名，颇为吴人所贵。” 在《太平清话》中，陈继儒也曾记载：“洞庭小青山坞出茶，唐宋入贡。下面是水月寺，即贡茶院。“遗憾的是，水月茶，一种足以作为供品的姑苏名茶，到了明朝就散了，不再可见。今天的人只能从前人的笔记中探索一两个。

《茶书》乙本藏在南京图书馆图源网络

直到明清时期，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劳动效率的提高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快速增长，经济贸易覆盖全国。江南以其地理优势领先。苏州作为交通发达的运河城市，已经成为经济文化发展的重点。茶文化已经完全融入了当地人的日常生活，苏州茶文化可以算是明清时期的领头羊。姑苏多才子，才子多爱茶。以苏州府为核心的常、沪、嘉一带，颇有文名的士族在这个时候引领了一代人喝茶的时尚。他们热爱茶、茶和茶。据不完全统计，文人在明朝编茶书最受欢迎，在万历十八年(公元1590年)到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之间最为集中。

【只道壶中日月长】

明人喝茶，有“十三宜”和“七忌忌”，忌“不如法”、忌“恶具”、忌“主客不韵”、忌“冠衣苟礼”、忌“肉菜杂陈”、忌“忙冗”、避免“壁房书案多恶趣”。陈继儒曾说：“喝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名施茶。” 张源还说:“喝茶最重要的是顾客少...独自啜饮，二顾胜利……”这不是冯可宾和其他家庭的说法，也体现在明代的茶画中。明人喝茶，大多是一个人带着一个男孩做茶，或者三两个朋友聚在一起喝茶，非常重视器具、数量、环境和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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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局部的“品茶图” 文征明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右：同一款“圈钮圆壶” 紫砂红泥蒋耀洲复刻

明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暮春，还有两天就是谷雨季节。由于偶然感觉小病，没能和同伴们一起参加天池、虎丘茶事盛会，在家休息时，收到了朋友们送来的好茶，以弥补他们的遗憾。文旨明大喜，吸泉吹火啜饮。回想起唐朝皮日休和陆龟蒙两位先辈的《茶具十咏》，不禁兴起。他们用笔写了十首五言诗，画了十卷丹青。著名的作品《茶具十咏图轴》诞生了。

《局部茶具十咏图轴文征明明藏在故宫博物院

宋代饮茶，流行团饼茶，又称末茶，顾名思义，就是需要用器具研磨成末才能处理饮用的茶。到了明朝，“开碗”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对这种消耗人力物力的茶不感兴趣，因为他出身贫寒，不喜欢奢侈。因此，为了缓解茶户的劳动，洪武在24年(公元1391年)停止供应龙团茶，只需要芽茶(即茶)。皇室的指令一直是民间的风向标，随着大明皇室饮茶习惯的改变，人们也开始用冲泡的方法来喝茶。

饮茶习惯的改变带来了茶具使用的改变。宋人点茶，有一系列工具，如茶磨、茶磨、茶罗、茶叶、茶杯、茶杯等。明人泡茶时，更注重茶壶、茶壶、杯子(茶瓯、茶杯)等茶具，尤其是茶壶。茶壶的质量直接关系到茶气的良好。文震亨作为文诗明的后裔，和曾祖一样重视茶壶。第一个是宜兴茶壶:“茶壶以砂为主，盖子既不香，也不煮汤。”同家学关系相同的张岱不仅认同这一观点，甚至认为大师制作的优质茶壶可与商彝周鼎媲美。

局部的“煮茶图” 王问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同一段《海棠形提梁大壶》紫砂段泥蒋耀洲复刻

清初才子李渔也在《闲情偶寄》一章开头称赞道:“茶注莫妙于砂壶，砂壶精致者莫过于阳羡”。本文开头引用了《忆江南》，“阳羡时壶”指的是宜兴茶壶。然而，文张对著名艺术家制作的茶壶有不同的看法。文震亨认为，虽然春天制作的茶壶价格最贵，但都是大锅，形状不够优雅。然而，张岱认为，如果将宜兴茶壶排序，春天制作的茶壶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供春制壶到底能不能夺魁，今人暂时不在乎，但看看这两位兴致勃勃的评论，明代文人对茶壶的重视可见一斑。

文伯仁“品茶图”(局部) 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除了上面提到的茶壶，瓷茶具在明朝也很受欢迎。随着元朝的发展，景德镇的制瓷技术逐渐完善。在这一时期，景德镇不仅有青瓷、釉红等其他种类，还有甜白釉、斗彩、填彩等新产品。明人认为白瓷最能衬托出茶汤的黄白色，所以使用白瓷茶瓯(盖碗)很容易，甚至青瓷也略逊一筹:“如果你想尝试黄白茶，你就不能容忍青花。”

文邈明和他的侄子文伯仁的《品茶图》和仇英的《移竹图》、在丁云鹏的《玉川泡茶图》中，我们可以看到主人公的茶几上有茶壶和白瓷瓯。在众多茶画中，陶壶瓷瓯的配置充分证明了当时景德镇的白瓷茶具和宜兴的紫砂茶具风靡一时，受到极端茶人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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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移竹图”部分仇英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右边：同样的橄榄壶紫砂红泥蒋耀洲复刻

有一个有趣的细节是，文旨明的朋友唐寅画的《煎茶图》中也出现了白瓷茶瓯，但没有看到茶壶。大概是因为当时的茶壶“一壶重不计两，价值每一二十金，可以让土和黄金竞争”——与官宦之家的文旨明相比，唐寅在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相当落魄的，所以他可能买不起茶壶。

唐寅的煎茶图(部分) 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江南才子漫思茶】

由于虎丘茶和天池茶作为苏州茶的代表，在虎丘和天池茶中享有盛誉，因此错过的茶会位于虎丘和天池。在明代流行的商品茶中，苏州茶占了虎丘、天池、罗、龙井的一半。

事实上，茶圣陆羽曾经住在苏州虎丘山北部。他发现虎丘水质清澈甘甜，非常适合煮茶，甚至亲自挖石井。到目前为止，虎丘山上仍然有陆羽井的遗址。茶圣来的时候，虎丘还没有出名，但是已经展现了它产茶的优势。

赵原，陆羽煮茶图元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虎丘茶，因色如秋月白，香如豌豆花，又被宋人称为白云茶，原本是野茶。到了明朝，随着制茶技术的提高，似乎跃居为茶人争先恐后的目标，说是“天下第一茶”也不为过。在《虎丘茶经注补》中，陈鉴曾惊叹道：“虎丘寺西，去剑池很近，天生就有这种茶。而且手掌之地，名于四海，又奇异。在《虎丘山志》中写道：“僧房皆植，闻名天下，文邈明长孙文肇祉。谷雨前采摘细芽，烤而煮，叫雨前茶。”屠隆则毫不犹豫地赞美这句话：“(虎丘茶)最精致，是世界冠军。”王士性不但同意这一赞誉，还将天池茶与之并列：“虎丘、天池茶今天是国内第一。”直到晚明，虎丘茶都被文人雅士视为最佳产品。喝完虎丘茶后，王世贞为他写诗：“洪都鹤岭太麓生，北苑凤团先一鸣。虎丘晚出谷雨候，百草斗品均为轻。惠水不愿意第二，拟借春芽冠春意。陆郎为我手煎，松飙泻出真珠泉。君不见蒙顶空劳推荐巴蜀，定红输却宣瓷玉。毡根麦粉填饥，碧纱捧出双蛾眉。掐着烤管而不要，隐囊筠榻须相伴。最适合纤指一吸，半醉倦地读《离骚》。”

虎丘僧人制茶的技艺堪称独一无二，当时甚至独树一帜的绿茶烘焙“虎丘法”。明嘉靖时期，一位慷慨的外国比丘僧前去学习虎丘法。在把这项技能带到兖县松萝山继续泡茶后，松萝茶闻名于世，“远远地争夺市场，价格汹涌”。天池茶原本也是野茶，屠隆对天池茶的赞誉并不比虎丘茶弱：“天池青翠芳馨，赏心悦目，嗅也解渴，可称仙品。”和虎丘茶一样，天池茶也是僧人制作的，陈继儒在诗中描写了《又天池图》。：春天三月鸟儿声忙，柳浪参差麦浪凉。这一天，吴邈好风景，僧厨十里烤茶香。“这两种名茶都是人为改进种植和烘焙方法而成的奇品。罗邈在《茶解》中说，宋元以后名茶的关键在于烘焙的方法。冯时可还说：“苏州茶饮遍天下，专为揉制胜耳。”

局部的“品茶图” 居节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款识：“……谷雨前两天，天池虎丘茶事最胜…”

文人除僧人外，还注重摘茶、制茶、煮茶的方法。

明末江南才子冒辟疆，作为世家公子，吃不厌精，一生所喝的茶，十有八九是苏州人供应的。他写过一篇《〈斗茶观菊图记〉书钱虞山〈茶供说〉之后，文章记载了他与三位苏州茶人的交往。第一个吴人柯氏，在阳羡茶山遇到了冒辟疆，柯氏在每年的“桐初露白”(即桐叶出生的春天和白露开始的秋天)中，进入阳羡采茶，“最精致的部分只有几斤”，只有最精致的部分是专门为冒氏提供的，持续了十五年。柯氏提供的茶“味老茶香，具有芝兰金石的特点”，得到了冒疆的高度评价；第二个半塘顾子兼，是董小宛嫁给冒疆后为他提供茶的人。冒董两个人都爱喝茶，喝茶的时候一定要用子兼。冒辟疆与顾氏也有着相当深厚的友谊，供茶20年，直到顾子兼贫病才间断；第三位吴门老人朱汝圭，74岁，“能走六七十里，与余先为十年茶约”。每年夏秋两季，朱老人都会带着茶过江供和冒氏，冒辟疆欣赏朱老人提供的茶。他们称赞他们“指爪齿颊，用语言赞美他们，永远享受他们的幸福和茶。”、“八十人如桃面红，陆卢奇嗜芥山”这句话。

《写经换茶图》(部分)仇英明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藏藏

生活在洞庭西山的明人张源，一生只能研究茶叶。他写的《茶录》从摘茶到泡茶都有自己的看法，其中有一段关于茶叶投资的话:“茶叶投资有条不紊，不失其宜。先茶后汤。半茶后汤，汤满，中投。先茶后茶。春秋中投，夏上投，冬下投。”今天的人泡茶，有上、中、下三投，却不知道都是借鉴张氏的方法。

在《浮生六记》中，沈复写妻子芸娘做荷花茶：“夏月莲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放花心。明天早上取出，煮天泉水泡之，香味特别。"一写芸娘借花香熏烤茶叶，二写对泡茶水的选择，这也是苏州人泡茶的特点。清代诗人徐士宏作《吴中竹枝词》："阴晴不一定是黄梅，热熏蒸润绿苔。瓷罐竟装天雨，煮茶时客刚来。”据说明清时期的苏州人喜欢用落水(即雨水)泡茶，尤其是雨季。这时，雨水比泉水更顺滑，被称为“梅水”。而且这里芸娘用的茶叶，是碧螺春，后来取代了水月茶、虎丘茶、天池茶的地位。吴梅村写了一篇《如梦令》："镇日莺愁燕懒，满地落红谁管。睡觉时沉香，小饮碧螺春碗。帘卷，帘卷，一任柳丝风软。“显然是对沈复这一日常白描的继写。

《致豹岑函》(局部)潘其？清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现代化的苏州人并没有放弃前人喝茶的传统，现在苏州城里，大大小小的茶馆依然随处可见。作家陆文夫认为苏州是他的第二故乡，所以他非常了解苏州人喝茶的感受:“每当黎明昏昏欲睡，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对面茶馆的店里就会有人声。茶瘾很深的老茶客到时候睡不着。他们站起来洗脸，昏昏欲睡地跑进茶馆。只有喝了一杯浓茶，他们才能真正醒来，开始一天的职业生涯。”

苏州人说“吃茶”，而不是喝茶。；到了茶馆，就叫“孵茶馆”。那是苏州人独一无二的优雅休闲。正如沈朝初词所描述的，点三两盘苏式小吃，或欣赏昆曲，或听评弹，或叙旧友，或谈生意，都离不开一个“茶”字。如果你想用一句话来形容苏州的茶文化，也许郁达夫的这句话是最合适的:“我只觉得玄妙观中的很多茶馆都是苏州人优雅有趣的表现。”

参考文献：

1. 晋代王羲之的《茶帖》

2. 宋朝《吴郡图经续记》朱长文

3. 文字自题“茶具十咏” 》五言律诗十首，分别是：《茶坞》《茶人》《茶笋》《茶舍》《茶炉》《茶烤》《茶鼎》《茶瓯》《煮茶》。

4. 明文震亨的《长物志》

5. 明《陶庵梦忆》张岱

6. 明文震亨的《长物志》："白色无瑕，可试茶色，盏中第一。"

7. 明《遵生八条》

8. 明周高起《阳羡茗壶系》

9. 明《虎丘茶经注补》陈鉴：“ [经] 浙西产茶，在湖州顾渚上，常州阳羡次，润州傲山又一次，苏州洞庭山下。(注意:不要说苏州虎丘，不要说洞庭山。当羽毛来的时候，虎丘并不出名。)"

10. 明《考盘余事·茶说》屠隆：「最精致，为天下冠。珍惜不多生，都是豪右所据。孤独的山家，无由得购。」

11. 明《广志绎》王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