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生育率不可逆转的情况下，谁来监测单身人士的养老金和资产？

全国单身人口超过2.39亿， "30岁的城市未婚率超过30%"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不婚、不育， 养老金问题也应运而生： 首批单身，丁克，变老后， 要找谁来监视自己的晚年？

电视剧《不够善良的我们》，年近40岁的Rebecca面临着许多单身女性特有的生活问题。

《民法通则》于2017年首次规定， 成年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提前设置监护人， 《民法典》于2020年颁布，延续了这一“意定监护制度”，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提前为自己设定监护人， 为了使自己失能失智， 有些人履行个人护理、医疗计划、资产处理等监护职责。 其中，包括儿女在海外定居的空巢老人， 第一代丁克，终身未育， 丧偶、丧子等老年人。

“完美”是中国第一个从事意向监护的社会组织。它位于上海市闵行区，为孤岛老人提供监控服务，包括丧子、丧偶和未婚老人。 一位采访了全国最早代理意定监护的律师， 全国首个从事意定监护的社会组织， 还有一个公证员申请了几十起意定监护公证案件， 与他们讨论： 如果少子老龄化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 到底什么是意定监护的价值？ 一般人怎样找到自己的意定监护人， 在事故发生后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丁雅清 指定监护代理律师

"做意定监护，就像一个人性拷问的过程"

2018年，我参加了中国第一个同性伴侣决定监护的例子。我记得当时我打电话给全国各地的公证处。只有上海普陀公证处给出了肯定的回复，其他公证处给出了相当模糊的回答。

《民法典》中的“意向监护”规定从2017年颁布的《民法通则》继续出台。与法律监护相比，意向监护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监护人。

这些年来，能接办意定监护的公证处越来越多，找我咨询意定监护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人。但是能够走到最后一步的，比例并不高，因为许多人对意定监护有误解。

为什么要做意向监护？最常见的答案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做手术，我希望Ta能帮我签名”。一般来说，只有那些需要全身麻醉的重大手术，需要涉及二次决策的人，才可能需要指定监护人来帮助决策。

另一种误解是，监护人可以做任何事情。在社交平台上，尤其是在特定人群中，它甚至被宣传为“婚姻平替”。似乎只要双方拿出身份证，签了协议，然后就什么都有了。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抚养权只是夫妻关系中极端情况下的权利。

有些小手术，朋友、同事，甚至自己，在不影响心智的情况下，都能签名。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所做的意定监护代理，不仅仅是为了在自己失能失智之后找到一个“监护人”，很多时候，它是一个系统，它所涉及的内容与生活息息相关：个人护理、医疗计划、资产处理，包括生前和生后等等。

首先是人身照顾的问题。一位老先生曾经提出过一个要求，残疾后不要求男护士，一定要请女护士，因为男护士粗手粗脚。再比如，残疾和痴呆后，我住在哪里？是住养老院，还是落叶归根，在家享受晚年？

我会讨论一个最粗糙的医疗计划。你想尽一切可能的治疗方案。无论痛苦与否，花多少钱，你都必须延长你的生命？或者，没有生命质量，你能放弃治疗吗？

在《欢乐颂》中，安迪继承了爷爷的遗产。

对于财产管理，我们将设计一个配套方案，并严格规定监护人的资产处理权限。哪张卡是营运资金，哪张卡是固定资金，哪张卡可以在哪个阶段使用客户？当事人一旦进入残疾痴呆状态，就会卖掉房子去看医生？还是租了房租用于医疗护理？

一般来说，当我们做资产布局时，我们也会建议客户做一份遗书。因为一个人一旦进入监控状态，通常离生命的尽头并不太远。

这两年我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需求，比如数字资产的处理，社交媒体上的账号，抖音里的粉丝，淘宝店，交给谁？我该怎么办？

“有些人会在遗书中写下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家庭美德，就像苏大强在《一切都好》中的遗书一样。他觉得工作第一天买的一支笔是他精神的传承，一定要留给孙子孙女。”

这几年，有三种类型的人向我咨询，初老年人，心智障碍家庭和同性伴侣。

老年人基本都在五六十岁左右，可能有海外的孩子，也可能因为一些客观条件不能生孩子。他们通常有一定的经济基础，组织清晰，能够接受新事物，所以很容易和他们谈论计划。

从我办理的例子来看，有的老师在找自己的学生，有的在找邻居，有的在找同事，有的在找侄女，有的在找表兄妹，有的在找远方的亲戚。人们活到50多岁，你一定有能交心的人。

还有一种家庭是精神障碍和罕见的患者。因为这些学生长期需要被照顾，很多家长会提前做好计划，防止自己变老后没有人照顾孩子。监护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迫切的需求。

同性朋友是咨询人数最多的人。但是根据我的统计，最终落成的比例只有3%。

“ 我们还会在计划中添加一些委托事项。曾经有一个顾客，她最重要的是照顾他的三只小狗。之后，我成为了她监护人的主管，加了小狗经常去的宠物店的店员微信。剧照《我和狗的十个协议》

我最年轻的客户是1998年。她来找我的时候，25岁还没满。一开始我其实有点警惕，但是仔细聊了聊，发现不是。他们是互联网行业的。因为单位里有代码农民猝死，他们发现死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所以我帮他们处理了。

在讨论计划时，我经常通过绘图来帮助他们澄清自己的需求。我们会议室有一块白板，所以我一遍又一遍地给出一系列假设。如果你残疾了，他瘫痪了，孩子出事了，会发生什么...我经常从下午聊天到天黑。

我特别喜欢用一个例子：假设明天三体人要把你带走，你想想有什么事情要别人帮你做？有时，我也会建议他们制定一份“护理清单”，从早晨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你会怎么做，哪些事尤为重要？

我说得越多，我就越知道这个计划是如何实施的。有多详细？比如有些人在偶像化的时候，觉得自己最重要的资产就是身边的明星，所以她的协议会规定这些身边的粉丝一定要传承下去，了解它的价值。

一位上海老人将 300 给水果摊主一万元的房产后，老人的妹妹向法院起诉摊主。最后，法院驳回了妹妹的上诉请求，保持了房子属于摊主的一审判决。

在制定计划时，我们还需要考虑两个人各自的家庭情况。由于有时，法定监护人会与意定监护人“打架”，就像“上海水果摊”一样，所以一定要做好计划，如果发生冲突，我们该如何处理。

有趣的是，有些案例已经到了后面，我认为我所做的是心理咨询。，甚至是家庭公约。因为很少有人会在日常交流中讨论生老病死，无论是伴侣还是闺蜜。在我压着大家的头讨论的过程中，你会发现大家平时一起吃喝的想法好像挺一样的，但是说到生活的本质，大家的三观就是这么参差不齐。

有些人在做意定监护的过程中当场翻脸，闹崩了，有些人在做完之后与对方的关系更加密切。

"有人在完成意定监护咨询后，加强了彼此的关系"/pexels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说我坐在公证处，看当事人录音录像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证人”。为什么这么说？虽然我反复强调监护的权利不同于婚姻，但这个过程比结婚麻烦多了。结婚往往是激情和冲动的产物。没有激素，人很难结婚。

但做意定监护，你就这样被我反复追问，还无数次假设生死，联想没想到的极端情况，你还愿意做我的监护人，它必须是一个理性的决定。

目前主动选择未婚不育的丁克群体并不多。80后的第一代丁克现在已经40多岁了，大部分还没有到需要设置监护的年龄。估计以后还能看到这个群体的需求。

但是无论在哪一组，找我做意定监护的，都是女生多，男生少。

影片《0.5毫米》中，安藤樱饰演的护士保护孤岛老人免受伤害

现在不婚不育的人越来越多，如果是独生子女，将来很难找到一个意定监护人，更不用说找第二顺位的监护人了。

我们这一代人都是“线上e线下I”，不像父母那一代人，和邻居同事有着生动的联系。所以我经常给我的一些客户建议，平时对同事的孩子好一点，你知道吗？如果你的同事没有孩子，对领导的孩子更好。(笑声)

费超 完善社会监测服务中心 总干事

"社会团体对老年人进行监测，不存在资产牵连和利益问题"

2020年8月，《民法典》颁布后不久，上海闵行区完善社会监测服务中心成立。它是中国第一个从事意向监护服务的社会组织。

有些人问，与寻找一个人(自然人)作为监护人相比，寻找一个社会团体进行监控有什么好处？

首先，身为社会团体，我们与老年人的资产无关。。事实上，无论是找家人还是找朋友当监护人，都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财产。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利益问题:一个月住一万块钱的养老院值得吗？会影响我可以继承的遗产金额吗？但是监控组织不会有这样的考虑。

费超与医生讨论了老年人的治疗方法，代签名

另外，监测机构也有更多的人力支持。。在一些极端情况下，监护人必须在ICU户外等待几十个小时。这个时候组织可以换班，但是对于个人来说，他/她可能很难一个人支持这么久。

我们将服务项目分为几个部分，如个人护理、医疗决策、权益维护、财产管理和身后殡葬。然而，这些部分很难清楚地定义真正的监控行为。

许多老年人在咨询时会问：“意定监护人能做些什么？”我们通常会说：“如果你有孩子，你希望他/她做什么？”"孩子们能做什么，我们也会努力去做。"

比如有些老人住的老房子没有电梯，他们会问我们能不能帮他/她买菜；有些长辈经济实力很好，想让我们陪他/她出国旅游。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和法律的需要，我们就会尽力帮助他们。

电影《生命的果实》剧照

意识监护，本质上要以信任为基础，而非血缘。如何与一个陌生的组织建立信任？它来自日常的互动、沟通和支持。长辈提问后，如果我们能不断帮助他们处理问题，信任就会建立起来。在法定节假日，我们都会去看望长辈。

在过去的四年里，几乎有200多名老人来找我们做意定监护咨询，最终成功签约的有30多人，每月收费500元。这些老人大多没有孩子，或者和孩子关系不好，没有近亲或者朋友可以依靠。他们在生活中很孤独，所以他们会找一个社会团体来监控他们。

在我听过的故事中，有的孩子拿走了父母的户口簿、储蓄卡、身份证，有的悄悄转移了父母的资产。还有一个案例，一个长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出院后，他发现孩子已经把家里所有的装修都拆了，所以他不能回家。其实很多孩子学历都很高，长辈有时候会感叹自己的道德教育有问题。

这几年最让我感动的是老人简单朴素的遗愿。现在我们年轻人可能在30岁的时候就开始思考遗书，内容也很奇怪。但事实上，只有在死亡临近时，我们才能真正地探索死亡，而这些想法通常是非常直白和简单的。

影片《殡葬师》的剧照

比如老人会说，"到时麻烦你一定要帮我入土""如果你不嫌弃，就把我的身体擦洗干净，然后送到太平间"，有些长辈会给我们留下一些联系方式，希望我们在他/她去世后通知他/她活着的朋友。也有一些老人会让我们做遗书，把钱捐给贫困老人。

令我感慨的是，生活中的许多时候，它也许不那么华丽，也不那么精彩，它真的是一种平凡的生活。

去年，我们送终的第一位长辈，正是他去世的夜晚，正是除夕。

费超和机构工作人员为死去的老人落葬。

我们有一个24小时开机的紧急联系电话。医院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当我们到达那里时，长辈已经独自去世了。医生给出的死因是呼吸骤停，应该是他肺部肿瘤的突然变化引起的压迫。

当我在死亡证上签名时，我感觉到了它的重量。因为之前的意向监护都是纸上的，所以这次我真的在履行我的承诺，送走他的最后一程。他们把余生交给了一群陌生人，这是最感人的信任。

未来，我认为将有更多的社会团体能够共同实践社会化监测，探索监测机构的监管、资金保障。由于在老龄化、低生育率的背景下，监护人缺乏将成为一个日益普遍的问题。

周喆琳 广州南粤公证处 公证员

金钱和人性容易发生矛盾，监管必不可少。

2019年，我做的第一个案例是一个在婚姻中挣扎的妈妈。那时候她病得很重，但是她老公这个时候出轨了。她担心如果病情继续恶化，丈夫会不会伤害自己。毕竟手术材料都是丈夫签的。因此，她委托自己20岁的儿子作为决定性的监护人。

在这个故事中，配偶是她第一位的监护人，母亲优先考虑儿子的排名。

近年来，我公证了差不多有四五十例意向监护，其中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是七八十岁的老人。这个年龄段的人身心健康面临悬崖式下降的风险。她们会担心突然生病不能自理，所以开设意定监护的需要往往是最迫切的。

确定监控流程图

这个群体包括失去独立性的老年人、丧偶的老年人和空巢的老年人。很少有老年人主动选择做丁克，大部分是因为一些客观因素而“单身”。比如当时医疗条件有限，他/她做人工辅助生殖。

珠三角地区的家庭观念比较保守，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作为意向监护人，有些老人也会选择生活中遇到的年轻一代。随着近两年监测组织的逐步推进，他们也会把目光投向监测组织，看看一些不关心监测人员的老年人。

身为公证员，我们首先要考察两人的感情关系和信任基础，我会与双方独立交谈，并通过相关材料进行交叉验证。

有一次，一个离婚的老人来找我们，想指定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人作为他的意向监护人。一开始我对两个人的关系有点迷茫，但是了解之后发现他们是师徒关系。年轻的时候弟子跟着他很多年了，老人也见证了徒弟的家庭。他们两个都忘了年交。

日本的社会监测服务体系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成熟的长期运行。

还有一种情况，我们在做出最终公证之前，已经沟通了一年多。

丧偶爷爷一生没有孩子，唯一的直系亲属就是争夺他财产的养女。当爷爷来到公证处时，他带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说他照顾爷爷很多年了，帮爷爷维权。他们还一起上了电视。

很快，我们发现这个年轻人是一家医疗机构的工作人员，他们在购买保健品时相识。基于这个背景，我仔细审视了他们的关系和背景。

首先，我们了解了爷爷的家庭关系，包括查看个人档案和户籍，询问旁边的亲戚。后来我们联系了爷爷年轻时待过的单位和街道居委会，询问近几年谁来帮他办理养老金，谁来帮他每天上传核酸报告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要求律师介入，因为这涉及到爷爷去世后的财产分配。后来我们发现爷爷的侄女阿姨对他很有感情，年轻人也在尽力陪老人上门。经过沟通，各方最终同意由爷爷的侄女担任任何监护人。把年轻人当成实际的照顾者，相当于减少了年轻人的决定权。

广东省广州市南粤公证处

无论是监护人还是照顾者，当事人通常都会给他们一些相应的资产。想象一下，一个人无限付出却没有回报，长此以往就变成了道德绑架，很难长期监控。

但是另外一方面，与金钱有关的问题，很容易与人性发生冲突，因此必须加入意定的监管条款，以防止造成“图财害命”的发生。

大多数老人不太懂法律，来的时候也不会带协议稿。我会问他们的想法，根据对方的要求和意愿，从日常生活、医疗记录到财产管理，然后一起起草协议。一般而言，每个协议都有20条条款，并对当事人的家庭状况和关系进行说明。

从《民法通则》到《民法典》，意向监护的法律规定并没有改变。然而，在《民法典》实施后的半年里，司法解释被引入，我们对意向监护的细节有了更多的参考。

电影《妈妈！》中，女儿患上阿兹海默后，逐渐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另外一个变化是，我们这几年做的意向监护，大部分都是“委任代理” “意定监护”搭配。委任代理与意定监护的关系就像时间进度条上的不同阶段，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具体来说，要进入法律规定的“监控阶段”，必须经过严格的法律程序。除了医学上的司法鉴定，一般还需要经过法院的流程。当事人被宣布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或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从而开始进入监测阶段。

然而，当一些事故发生时，当事人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但他们还没有时间去法院裁定。此时，“委任代理”阶段可以根据协议启动。

意向监护是一个年轻的制度，法律上只有几行字。未来，制度上会有更多的政策措施。比如我们拿着这个意向监护资格证，保险公司、医院、银行会认吗？

近年来，我们公证处的文件框架已经修改了10多个版本，相信在更多人的实践中，它也会逐渐走向成熟。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一条”（ID：yitiaotv），编辑：韩嘉琪，责编：陈子文，36氪经授权发布。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版权归原创者所有，如需转载请在文中注明来源及作者名字。

免责声明：本文系转载编辑文章，仅作分享之用。如分享内容、图片侵犯到您的版权或非授权发布，请及时与我们联系进行审核处理或删除，您可以发送材料至邮箱：service@tojo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