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对话｜凡尔赛宫博物馆馆长：忠于真理，找回历史

2024年是中法共庆建交60周年，也是法中文化旅游年。作为“中法文化之春——中法建交60周年”和“法中文化旅游年”的文化项目，“辉煌凡尔赛”展览近日在杭州英蓝中心展出。展览开幕当天，法国凡尔赛宫和特里农宫中国博物馆馆长洛朗·萨洛梅在现场接受了该报的采访。

“我希望凡尔赛宫对真实历史越来越忠诚。凡尔赛宫被洗劫一空。今天，世界看到的凡尔赛宫是两个世纪以来不断努力的结果。可以说，我们重建了凡尔赛宫。正如我们在大革命期间从美国或其他地区再次购买凡尔赛宫丢失的藏品一样。我们的目标既谦逊又宏伟，就是重拾凡尔赛宫的真实历史。与此同时，要扩大凡尔赛宫的影响力和形象。”洛朗·萨洛梅说。

凡尔赛宫殿的真实场景

“璀璨凡尔赛”杭州展览现场

作为世界五大宫殿之一，凡尔赛宫和特里农宫中国博物馆(以下简称凡尔赛宫)是17世纪“辉煌时代”建筑的典范。这个宫殿曾经是路易十三的猎宫，后来被它的子路易十四扩大了。1682年，后者将当时的宫廷和政府搬到凡尔赛。直到法国革命前，国王们都住在那里，每一代国王都为凡尔赛宫做出了贡献，相继打造了许多经典场所，如镜廊、国王套房、法国历史博物馆等。几个世纪以来，凡尔赛宫一直没有停止发展。卢凡尔赛宫的收藏涵盖了广泛的领域，约有6万件收藏品，体现了其特殊的多重身份:曾经的君王宫殿，以及1837年建成的博物馆，旨在“展示法国的所有荣誉”。洛朗·萨洛梅（Laurent Salomé）在欧洲高等商学院、卢浮宫学院和法国国立文化遗产学院毕业。从1990年到1995年，他曾经是格勒诺布尔博物馆的副馆长、1995年至2001年，雷恩美术馆馆长、负责巴黎大皇宫和卢森堡博物馆展览项目(2011年至2016年)的鲁昂博物馆馆长(2001年至2011年)、巴黎大皇宫和法国国家博物馆联合会策展主任。 自2016年被任命为凡尔赛宫博物馆馆长以来，他一直在积极推进宫殿翻新，扩大展览项目，丰富收藏。

洛朗·萨洛梅（Laurent Salomé）“璀璨凡尔赛”展览现场

“对我们来说，今年4月在故宫开幕的传统展览，是对杭州这次虚拟展览的补充和补充，是了解和访问中法共同历史的两种不同方式。“凡尔赛宫馆长洛朗·萨洛梅告诉《ThePaper》，“凡尔赛展览的特别之处在于展示了一些凡尔赛尚未对外开放的内容。对于去过凡尔赛的人来说，我们可以在互动游戏和不同设备上感受到凡尔赛的神秘部分。对于没去过凡尔赛的人，我们邀请你探索凡尔赛的辉煌历史，进而产生对凡尔赛的向往。”

对话｜洛朗·萨洛梅

本报:你能告诉我们凡尔赛宫博物馆的基本情况吗？2016年在凡尔赛宫博物馆当馆长后，你对凡尔赛宫的定位和规划有什么看法？

洛朗·萨洛梅：凡尔赛宫很难用三言两语来简单介绍，因为它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巨大的、非常复杂的、独特的地方。这不仅是历史遗迹，也是法国历史的代表，更是一座拥有广阔艺术藏品的博物馆。与此同时，它还有一个广阔的花园，花园里有几座城堡，除凡尔赛宫外，还有大小特里亚农宫。这种组合方式，可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对于我们来说，管理这样一个复杂的综合体，让它不断地绽放生命力，也是一个挑战。幸好凡尔赛宫本身就已经很有魅力了，它是如此美丽和巨大，吸引了许多游客。

凡尔赛宫

希望凡尔赛宫对真实历史越来越忠诚。它曾经是君主集权的核心，金碧辉煌。然而，在法国革命期间，一切都被颠覆了。凡尔赛宫被洗劫一空，18世纪末处于闲置状态。凡尔赛宫是2个世纪以来不断努力的结果，可以说我们已经重建了凡尔赛宫。正如我们在大革命期间从美国或其他地区再次购买凡尔赛宫丢失的藏品一样。我们的目标既谦逊又宏伟，就是重拾凡尔赛宫的真实历史。与此同时，对我来说，扩大凡尔赛宫的影响和形象也很重要。当许多人提到凡尔赛宫时，他们会想到路易十四和玛丽女王。一些游客误以为他们是夫妻，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实际上处于不同的时代，历史远比这更复杂。谈到19世纪的历史，我们拥有法国最丰富的拿破仑馆藏，随后，凡尔赛宫也成了见证法兰西辉煌历史的博物馆。我们还建造了一个类似于我们国家肖像画廊的馆藏，在这里我们可以找到法国历史上大多数重要人物的肖像。总而言之，我希望能呈现出更广阔、更丰富的凡尔赛宫形象。

路易十四礼服肖像 非此次展品

本报:这次在杭州的展览引起了很多关注。请问在这里如何感受凡尔赛宫？中国凡尔赛宫展览最大的区别是什么？虚拟展览和沉浸式游览凡尔赛宫有哪些创意？

洛朗·萨洛梅：第一，这是一个完全虚拟的展览，是一个不同于传统收藏交流展的新尝试。新的数字技术还能让我们讲述更多的故事，创造一个沉浸式的感觉凡尔赛宫，以及它的花园展览空间。还可通过互动感受设备，获取更多收藏信息。还有许多板块兼顾学习和娱乐功能，寓教于乐。展览的主要目的是激发公众对参观凡尔赛宫的兴趣。我们也尽力营造氛围。比如最后一章展现了“凡尔赛宫的一天”，展现了凡尔赛宫的直观感受。从日出到日落，阳光照耀在花园和建筑上... 由于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博物馆，有时个人的感觉可能比知识输出更重要。

报纸：为什么这次展览聚焦于玛丽皇后这样的角色，并带来了专属的房间展示？

洛朗·萨洛梅：玛丽皇后是一位深受大众关注和喜爱的角色，也许是吧。她非常重要，因为她一方面代表了法国最美丽、最奢华的时代，是凡尔赛宫生活方式的体现，她也确实改变了凡尔赛宫。她从奥地利嫁给了法国。在她到来之前，凡尔赛宫的形象是平淡而严肃的。她给凡尔赛宫带来了轻盈优雅和她最喜欢的奢侈品。接着，她上断头台的悲惨命运让她的生活充满了传奇和神秘。尽管路易十五的皇后在位时间较长，但远不如玛丽皇后出名。在展览中，我们为她做了一个私人空间。与大公寓相比，玛丽女王更喜欢在凡尔赛宫创造自己的私人空间。她也喜欢中国，我们也呈现了一些中国元素，比如小特里亚农宫花园的亭子，深受中国元素的启发，比如香喷。小特里亚农宫的花园又称英中式花园，也是当年流行的风格，英国风韵的花园，叠加中国风的岩层装饰等等。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专门设置了玛丽皇后的房间。

玛丽皇后肖像 非此次展品

报纸:2004年和2005年，凡尔赛宫与故宫博物院合作举办了“康熙大帝展”和“太阳王路易14-法国凡尔赛宫佳品展”。2014年，凡尔赛宫举办了一场名为“中国在凡尔赛-18世纪的艺术与外交”的展览。今年4月，“故宫与凡尔赛宫-17”的展览在北京故宫举行。、18世纪的中法相处”，这个系列的展览是基于什么样的理念和策划？

洛朗·萨洛梅：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展览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对凡尔赛宫馆藏进行了长期的科学研究，研究了中法两边的历史渊源。换句话说，欧洲的使臣、传教士和牧师一开始在中国考察科技和文化，同时也给中国皇帝带来了法国文化。例如，他们当时教皇帝数学。我们对这段历史做了非常详细的研究。这次在北京故宫展出的藏品很好地诠释了当时的历史风貌，其中故宫本身也有很多藏品。举例来说，我们在故宫里发现了一些当初路易十四国王送给中国的文物，而这些文物我们以前也不知道。从当时的瓷器、科学用具、书籍等物品中，我们发现了当时中法文化相互影响的痕迹，也印证了中法双方在哲学、文学、科技等诸多领域的好奇心。对我们来说，这次在故宫的传统展览和杭州的虚拟展览是相辅相成的，是了解和访问中法共同历史的两种不同方式。而且北京的展览也将在今年12月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香港。

洛朗·萨洛梅(中)在“璀璨凡尔赛”展览现场

杭州开幕现场“璀璨凡尔赛”展览

本报:除了与故宫等文化机构的合作，我们过去与哪些中国文化机构有过深入的合作，未来还会有哪些合作计划？

洛朗·萨洛梅：与中国机构的合作还处于起步阶段。除了这次与故宫和杭州的展览，我们还与香港和澳门的博物馆合作了凡尔赛的虚拟展览。此外，我们没有与其他中国博物馆合作。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开始。目前，我们还与上海博物馆的同事交流，看看未来的可能性。

本报:凡尔赛宫也见证了中法文化交流的悠久历史。凡尔赛宫遗存的“中国元素”和“中国风”是什么？凡尔赛宫有没有举办过与中国文化或艺术相关的展览？

洛朗·萨洛梅：事实上，凡尔赛宫有很多中国元素。从路易十四开始，尤其是18世纪，他们对中国有一种疯狂。许多收藏家和部长痴迷于中国，考古学家收集中国藏品。我们甚至有一幅在法国塞弗尔手工制作的瓷板画，是路易十六订购的乾隆肖像。

路易十六订购的乾隆肖像 瓷板画18世纪 凡尔赛宫博物馆藏非此次展品

有意思的是，中国对象来到法国后，也根据法国人的品位进行了调整， 比如瓷器是金棕色的，我们可能会认为这是对中国瓷器的不尊重，但其实恰恰相反，这是我们重新赋予它价值的一种方式，比如在青瓷花瓶上加上金棕色的点缀。同时，我们还生产了基于中国漆器的美丽家具，因为当时中国漆器非常流行，日本漆器也是如此。举例来说，我们将拆除中国漆器柜，用门扇重建法式柜子。

18世纪乾隆时期凡尔赛宫博物馆藏青花瓷瓶 非此次展品

青瓷瓶 18世纪 乾隆时期凡尔赛宫博物馆藏非此次展品

报纸:历史上，路易十四可以称之为“中国迷”。他不仅收集了中国瓷器，还将中国瓷器装饰的元素融入了宫廷建筑。玛丽·莱什琴斯卡皇后，路易十五的妻子，也是推动中国文化的关键人物。路易十六的皇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是中国风瓷器的粉丝...可以说，中国文化艺术对西方艺术，尤其是法国艺术影响很大。在现代，法国文化和法国艺术也对中国艺术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如何看待两国的文明文化交流？

洛朗·萨洛梅：我想说，这个故事还在继续，中法两国是两个互相关注的国家。当今全球化的语境下，我们看到的许多事情都非常相似。有时艺术家在全球范围内旅游、学习，或在海外接受过艺术教育，但我认为这更多的是20世纪末的现象。今日艺术家们继续放眼全世界，但内心却十分依恋本土文化。举例来说，当代中国在法国很受欢迎的大艺术家，他们的内心仍然很中国。即使是很有概念和抽象的艺术，但是和美国和欧洲的艺术形式仍然不同。许多中国艺术家可以在法国看到，我认为应该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比如在凡尔赛宫，我希望将来能举办一场中国重量级艺术家的展览，但是现在还没有实现。

本报:凡尔赛宫作为世界五大宫殿之一，是中国游客去法国旅游的必去之地。凡尔赛宫有哪些吸引中国游客的措施？

洛朗·萨洛梅：的确，中国游客曾经是凡尔赛宫最重要的游客之一。疫情前，他们占游客总数的12%，但今天只有2%，所以我们期待着中国游客的回归。当然，今天的虚拟展览也是我们不断讲述凡尔赛宫的故事，在复杂的旅行环境中保持联系的一种方式。但是我仍然期待着中国游客来法国旅游。近年来十分鼓舞人心的是，中国游客在凡尔赛宫停留的时间更长。有一次，他们乘公共汽车团体旅行，以极短的速度参观后离开。而且现在更多的是小团体或者个人，以及家庭来旅游，他们的参观时间要长得多。因为要好好参观凡尔赛宫，参观特里亚农宫，还有花园，需要两天时间。

当地的凡尔赛宫建筑

本报：世界博物馆日还有几天，今年518国际博物馆日的主题是“博物馆致力于教育与研究”（Museums for Education and Research），强调文化机构在提供全面教育体验方面的关键作用，你如何理解这个主题？

洛朗·萨洛梅：这个问题很重要，博物馆的教育使命尤为重要。我们努力使艺术史进入法国的教学大纲，但是目前还没有实现。但是除艺术史之外，博物馆还承载着讲述历史的功能。在参观博物馆时，我们发现年轻一代，不管是大学生还是中学生，都能更好地理解。比如在凡尔赛宫，我们周一闭馆，专门为学校预留一天的团队访问。与此同时，工作坊也很重要，我们可以根据不同教学团队的需要，与教师一起定制工作坊的内容。我们还发现，年轻游客会向我们讲述他们年轻时和学校一起参观凡尔赛宫的经历，这一点非常重要，有时会激起人们成为历史学家和艺术家的愿望。

(本文感谢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文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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