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人口增长最多的城市是谁？

在经济形势较好、产业集聚率较高的地区，人口增长速度必然较快。

文｜财经记者 张明丽

编辑｜王延春

截至4月23日，除黑龙江、西藏外，29个省份已经公布了2023年的人口数据，《财经》整理数据显示，共有9个省份完成了人口增长，广东、广西、贵州、青海是唯一一个人口自然增长率正值的省份。

贵州自然增长率最高(2.88)‰），其次是广东(2.76)‰）、青海（1.68‰）、广西（0.42‰）。

人口增长包括自然增长和机械增长(即“人口净流入”)。在人口增长的九个省份中，有些地方主要是因为人口的自然增长，比如贵州，有些地方主要是因为人口机械的增长，比如长三角的苏浙沪和华北的京津；有些地方既有人口的自然增长，也有机械增长，比如广东。

中国国土经济学会理事长肖金成告诉《财经》，在人口自然增长率整体下降的情况下，大部分省份的人口负增长也是合理的。在人口增长的省份中，广东承担了大量的农业转移人口和来粤打工人。同时，这些人大多是年轻人，大多具有生育功能，对人口增长起着积极的作用。

盘古智库老龄社会研究院副院长、高级研究员李佳告诉《财经》，当地人口的负增长与人口流动和低生育密切相关。目前，中国四分之一以上的人口正在向城镇迁移和聚集，其中大多数不仅是劳动年龄人口，也是生育年龄人口。这些人的流向和生育选择直接关系到流入地和流出地的总人口和人口构成。

所以，人口增长不仅反映了人口老龄化的趋势，也反映了省际经济发展、人口流动趋势、城市化进程等差异。“各省不同的人口增长率主要反映了各地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在经济形势较好、产业集聚率较高的地区，人口必须快速增长。”李佳说。

新一线城市的人口增长率靠前

数据显示，2023年，十个省的居住人口呈正增长，分别是：浙江(增加50万人)、广东(增长49万人)、海南(增加16万人)、上海(增加11.56万人)、江苏(增加11万人)、新疆(增加11万人)、贵州(增加9万人)、福建(增加5万人)、北京(增加15,000人)、天津(增加一万人)。

广东连续四年成为唯一出生人口超过100万的省份，连续六年成为第一生育强省；广东以后，去年河南中间人口大省出生人口69.5万，排名第二；去年山东出生人口61万，排名第三。

在这些省份中，居住人口增长主要在南方，尤其是长三角、珠三角，而北方城市中，只有北京和天津正在增长。与传统热门城市一线城市相比，《财经》梳理发现，新一线城市更受欢迎。合肥(增长21.9万人)是2023年发布人口数据的城市之一，其中前四名是合肥(增长21.9万人)、郑州(增长18万人)、杭州(增长14.6万人)、成都(增长13.5万人)，都是新一线城市，而且都是省级城市。

“总的来说，这些城市的第一吸引力是就业。工业发达的城市工作机会多，工资水平高，吸引了更多的劳动人口。而且经济水平越高，产业越发达，吸引人口的能力越强，经济发展的刺激就越大。”李佳说。

肖金成告诉《财经》，上述四个新一线城市的经济非常有活力。特别是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战略实施后，激发了合肥的创新活力，承担了长三角城市群的产业集聚，创造了许多就业机会。然而，在成渝双城经济圈的政策支持下，成都在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升级方面也表现出色。

另外，李佳表示，从这些城市吸收的外来人口成分来看，这个省的外来人口居多。因为地理位置的接近，这些中心城市的产业在省内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省内中心城市的产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也会带动省内其它地区，从而实现平衡发展。从短期来看，新一线城市的吸引力仍然较大，产业集聚能力较强，未来城市圈、城市圈的发展模式将越来越普遍。

出生率最高的海南

根据《财经》的梳理，与前面提到的新一线城市相比，京沪等热门城市的新增人口并不多，北京的新增人口也只有15000人。

肖金成告诉《财经》，为了缓解非首都功能，北京经历了大规模的产业集聚，批发、制造等劳动密集型产业明显减少，对普通劳动力的需求也相应减少。同时，为了控制人口增长，北京出台了相关调控政策。此外，随着抚养成本的增加，适龄人口的生育意愿也降低了。

“从政策层面来说，上海虽然没有北京严格，但也处于产业集聚的过程中。”肖金成说，但他并不认为传统热门城市的人气正在下降。北京、上海等地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依然存在，留在上海、北京的高端人才政策也越来越多。

李佳告诉《财经》，北方城市主要采用吸收式发展方式，对周边地区人口有明显的虹吸作用。而且南方城市更多地展现出辐射式发展，对周边地区人口的吸收相对均衡和分散。"南方省份的人口流动也有一些惯性选择。”李佳说，比如湖南、湖北的外来人口更多地选择广东。归根结底：一是位置相似，二是气候条件相似，三是文化共同。这一情况在北方也有所体现，但没有南方那么明显。

就生育率而言，已经公布数据的省份中，有6个省份人口出生率超过8‰，贵州、海南、青海、云南、广东、广西主要位于西部和华南。李佳表示，贵州人口结构属于多民族地区，生育意愿高，产业发展形势良好，就业能力强。

梳理发现，辽宁是人口自然增长率较低的省份(-5.63)‰）、吉林（-5.39‰）、内蒙古（-3.42‰）、重庆（-3.32‰）、四川（-3.12‰）、湖南（-3.08‰）、天津（-2.57‰）、上海（-2.42‰）。李佳认为，这些信息并不令人惊讶。自2018年以来，上述城市的人口自然增长率一直在持续下降。

肖金成认为，东北和中西部地区的人口流出主要受经济影响。上述地区的经济发展明显落后于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地区，因此人口流失较大。天津和上海作为超大城市，人口寿命延长，老龄化程度高，适龄人口总数减少。同时，大城市年轻人的生育意愿普遍较低，甚至一些大龄青年选择不结婚。

随着各省出生人口和生育率的整体下降，海南年出生人口和生育率呈上升趋势。2023年，全省出生人口比上年增加0.79万；生育率比上年增加0.68个千分点，比全国高2.89个千分点。

自2018年以来，海南的出生率一直处于较高水平，与西藏、青海、广西一起排名第一，远高于广东、山东。“海南出生率的逆势上升归功于摆脱疫情的第一次冲击。因此，这取决于一个地区的出生率，并与早期数据进行比较。”李佳表示，海南、西藏、广西、青海都是欠发达地区，但由于少数民族的生育意愿高于汉族，出生率处于较高水平。

肖金成认为，决定区域出生率的关键因素是:经济发展、产业活力、就业机会和有生育能力的劳动力流入。以海南为例。自贸港的成立对人口有很大的吸引力，流入人口的生育意愿也很高。从去年开始，海南就出现了“一票难买”的情况，这意味着海南需要更多的人从事相关服务业。

李佳认为，影响分娩的三个重要因素是分娩价值、分娩功能和分娩环境。其中，分娩价值是主要因素。出生率下降的一个主要因素是分娩价值的多样化发展。“普遍意义上的分娩价值有三点，一是继承和真实满足，二是新的劳动力，三是儿童养老保障效果。在目前的环境下，这三个价值正在逐渐减弱。”

怎样看待省际人口竞争？

尽管2024年全国人口数据尚未公布，但从各省人口信息来看，不难窥探：人口负增长将是正常的。

人口增长达到顶峰，竞争人口成为各省的选择。在此之前，各省“抢人大战”已屡见不鲜。

一些城市和城市主要通过放宽购房政策来留住人才。以厦门为例。2024年2月，厦门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发布文件，放宽所有本科及以上学历，获得中级及以上职称或高级工人或以上非厦门市户籍人才的购房限制。同时，符合条件的可以在厦门稳定就业一年以上，没有住房购买商品房。

人才队落户的难度也在下降。以青岛为例。2023年11月，青岛市政府发布《关于进一步深化户籍制度改革的通知》，强调青大中专、技工院校、职业院校的学生可以落入学校集体户；其他高校、技工院校、职业院校的学生，以及国外同等学历的学生，可以落入各区(市)人才集体户。

人才奖励金额正在逐步增加。以广州南沙为例。2023年5月，广州南沙发布了《广州南沙国际人才特区人才聚集九项措施》，强调高端人才团队对顶尖人才和高端人才给予最高1000万元奖励，对创新创业给予1亿元支持，对高技能工匠给予最高100万元奖励。

很多接受《财经》采访的专家表示，人口的流动趋势可以反映一个地方社会政策和经济形势的变化，相当于当地的“灯塔”。

李佳告诉《财经》，与南方省份相比，东北的就业环境和创业环境还有一定差距，工资收入水平低，社会政策支持也有提升的空间。

尤其是李佳提到，预计未来人口流动将由数量增加转变为质量提升。第一，体现在当地吸引人口的举措上，第二，体现在高校的吸引力上。举例来说，武汉专门开设招才局，为高素质人才来武汉工作提供相关保障和优惠措施。现在高考录取率已经在90%左右，而高质量的大学资源主要集中在一线和二线城市。经过四到七年的学校生活，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在大学所在的地方工作，或在附近的城市工作。所以高校对人口流动的促进作用同样很大。

一些专家学者认为，城市在引人方面的竞争，基本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要警惕可能的负溢出效应。比如抢人才政策与户籍、购房资格挂钩，可能会诱发“空户籍”、“漂浮城市”等现象；引用政策使公共资源变相补贴大学生，可能对农业转移人口等其他劳动人口产生一定的“挤出效应”；三、四线城市可能会受到一、二线城市“抢人”的严重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区域发展的不平衡和不协调。

肖金成不同意奖励式的“抢人政策”。当前地方抢人仍然专注于高端人才，甚至是尖端人才。但是肖金成认为，普惠政策比较合理，比如南京、杭州为大学生制定“先定居后找工作”的政策。这一政策对于解决大学生面临的生活保障问题更加有力，大学生落户就业的想法也更加强烈。与此同时，类似政策所涵盖的群体也应该扩大，例如农民工等群体也应该覆盖。

肖金成告诉《财经》，从全国来看，社会政策的多元化并不明显，因为公共服务平等化推动较快。但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看，南方的经济发展比北方更快，产业以劳动密集型为主，就业机会更多。同时，流入的劳动者主要是年轻人，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出生率的提高。

股票人口流动已经成为各省竞争人口的关键。2023年底，浙江居民人口增长50万，总人口达到6627万，是目前信息增长最多的省份。然而，去年浙江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86‰，这就是说，自然增长的人口减少了57,000人，浙江省外净流入人口减少了55.7万人。

2020年，北京大学教授李建新推测，随着各省人口进入负增长，未来人口再生产将成为一种普遍趋势，过去通过内部人口迁移或流动来弥补省内人口“空缺”的时代已经结束。

“如果当地市政府仍然试图通过人口流动或转移来应对当地人口负增长的潜在风险，那么恶性竞争可能会受到吸引人口的影响。一些地区的人口负增长问题得到缓解，其他地区的问题也会加剧。因此，各地区通过人口迁移或流动争夺人才的政策只是一场零和博弈。”李建新说。

在未来，李佳认为，吸引现有人口一定是省际和地区之间人口竞争的主要手段。但是，智能产业的发展可能会对人口竞争的方式产生影响。以前，大多数工人都需要具备一定的素养技能才能上岗，而现在这一要求正成为非必要条件。所以，未来股票人口的竞争可能会升级为高质量股票人口的竞争。而且教学资源落后的城市，将在新的竞争中处于劣势。

但是肖金成告诉《财经》，城市在人口问题上并不一定存在绝对的竞争关系。经济发展决定了人口的流动和集聚。与此同时，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也决定了人们的生育意愿。这两点不是一成不变的。人口流动对城市的影响不能单纯从一个时间点来判断。从长远来看，人口流出和流入对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有什么影响？

在肖金成看来，目前人口流出地的经济发展水平肯定不如人口流入地，但流出地的发展不会停止，人口流出趋势能否扭转取决于城市未来的产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