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里的大象

一

在过去的几天里，许多朋友注意到了一次热搜拍卖。广东省肇庆怀集中学一家150平方米的食堂上市，年租金943万元。

怀集中学是一所公立学校，不是私立学校。943万元是什么概念？学校共有8300名学生和632名教职员工，共有8932名学生。每个人的年租金平均分摊在211.1元/人。(943万元÷5÷8932=211.1）

即使没有利润，小卖部每年至少要从每个学生那里赚到211.1元。

但是，我们能想像这样做生意吗？面对8300名学生，独一无二的小卖部能否控制住涨价的冲动？

太难了。这次拍卖起拍价超过38万元，投资者为何一路涨价943万元？

我手里有一份书面材料。五年前，2017年，江苏省某地市物价局在辖区内进行了调查:校园超市(食堂、便利店)共设有87所学校，其中86所学校占88.7%。大多数校园超市的价格普遍高于校外超市的同类商品，尤其是饮料、方便面等学生，消耗量大，价格高。即便如此，其中一个学校小卖部还是嫌不够，统一红茶的价格是其他校园超市均价的两倍，实在是太过分了。

租金方面，本地高中校园超市大部分也是统一组织招标，价格最高者得。因此，场地租金在8万元到90万元之间，最高年租金达到86万元——按面积计算，达到1.56万元/平方米(高于本次怀集中学每平方米1.26万元)，按学生人数计算，达到469元/学生(高于本次怀集中学人均211.1元)。

可以看出，怀集中学这个食堂上了热搜，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不是一个新问题，而是一个已经存在多年，遍布世界各地，更高价格的学校食堂拍卖根本没有进入大众视野。

那是一只“房间里的大象”。

所以，这些默默发生的事情，真的合理吗？这是社会进步所必需的吗？

怀集是一个县。教育局表示，食堂由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管理，拍卖所得租金不属于学校。财政局表示，食堂按程序公开竞价，最终租金是所有参与者的结果。

换言之，目前的操作，程序合规，问题不大。

热搜之后会发生什么？概率不大。全国很多学校都是这样控制的。这个食堂943万的价格看起来挺高的，其实也不稀奇。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但为什么我们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呢？

正如我前面所说，怀集中学是一所公立学校。什么是公立学校？它是一所利用所有普通人的钱(财务)办学的学校。它代表了主流群体对教育的共识和期待，也划分了教育的底线。这是中国投资未来的地区，是花钱的地方，不是赚钱的地方。如果有人说“公立学校的这些孩子是摇钱树，是可以随意收割的韭菜”——那他一定是疯了。

这笔钱，943万元，不应该是一句“上交县财政”就结束了，不能止步于此。

我该怎么办？虽然有很多热搜讨论者，但是没有人提出计划，最多是“加强监管”等等。老生常谈，虚摇一枪。在操作过程中，“九龙治水年年干旱”是不是很少见？

我想到了一个想法:既然我们同意不能利用公立学校的封闭性来从孩子身上赚钱，为什么不能把钱发回去呢？如果怀集县真的需要拍卖食堂的经营权，那么，每年直接给每个学生发211.1元。

是的，直接发，按人的头发。

有人可能会说:如果你交给县财政，县城可以增加教育投入，这样会惠及孩子。但是，直接在孩子身上赚钱，然后把钱还给孩子，是不是多余的？既然目的一致，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弯？食堂的租金属于生活物资范围内的资金，技术含量不高，直接发送，简单明了。

反之，弯曲越大，这笔钱的使用效率就越不正常。比如在怀集中学食堂招标结果的同一天，8月22日，河南省某县揭开了一座牛郎织女雕塑，收到了不少吐槽。第一，县城刚摘下“贫困县”的帽子，这座雕塑花了715万元财政资金。第二，雕塑在设计上与湖南长沙一个旅游区相似，但效果远不如。

943万美元的食堂租金足以建造这样一个“牛郎织女”。谁能保证这笔钱会回到怀集中学的8300名学生身上？

更加可恨的是，因为这个雕塑被讨论，所以知名导游@小黑诸鸣诸鸣诸鸣，在视频平台上关注人数超过1000万。 但是收到了威胁邮件，要求立即删除视频，然后附上孩子的身份证号码和地址信息。

孩子们又变成了软肋。@小黑诸鸣 说，这种威胁“愚蠢”。事实上，威胁者并非愚蠢，而是有一种自然的“聪明”。：这种威胁邮件的核心目的是威慑，不仅威慑当事人，还威慑潜在发声人——其他人。如果你也准备说话，看看@小黑诸鸣。 当你收到这样的邮件时，你必须看着家里的孩子，鼓起更多的勇气。

问题是，他们是如何掌握儿童数据的？

一旦这943万元绕得太远，操作阶段多了，社会监督成本极高。最终，它不仅可能不用于儿童，还可能对儿童造成伤害。

所以，为什么不清新简洁一点呢？将943万元的小卖部租金直接分配给学生。

二

当然，这只是一个紧急的方法，我们还有更大更深层次的问题需要解决。在食堂里，不仅有一只“小象”，还有几只。

请听我详细说明。

几年前，我家乡的同学告诉我:嘿，镇上的中学被撤了，不仅高中被撤了，初中也被撤了。不仅我们镇上的中学被撤了，其他重点乡镇的中学也被撤了，都集中在县城。

我们家住在离县城50公里的一个镇上，这个镇是一个重要的乡镇，从1958年开始，就有县二中。一九七二年父亲毕业于我校高中，一九九六年毕业于初中。有人可能会说，撤校集中是因为当地条件不足。那么，为什么50年代一直能办到本世纪的学校现在做不到呢？从我爸爸的时代，到我的时代，中学老师和学生都可以兴旺发达，为什么今天反而不行？

中学学校被撤销，地方损失难以估量。这个镇一直很重视教育。清末民初，这个镇创办了这个县的第一所新学校，自主办学(我的太爷爷是创始人)。第一批学生中有优秀的人才后来获得了剑桥大学的博士学位。即使在抗日战争的艰难时期，当地的教育也没有衰退，学生们的爱国情绪很高，组织了许多活动。起初，仅仅依靠当地的力量，就可以取得如此好的成绩，今天，当地的材料更多，难道不应该让当地的教育更加繁荣吗？怎样不进退退？

我还听说了一个奇怪的情况:二中虽然空无一人，但学校设施依然存在，学校编制依然存在。他们还是以二中的名义招聘县里的老师。一些在县城学习的学生也是过去二中的学位。

由此可以推断，虽然全县乡镇中学被撤销，但如果只看报告，只审批文件，省城很难知道真相。

我想，如果我初中离家去县城住宿，我今天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那个“我”在青春期会失去在家学习的便利感、安全感和踏实感，这对我今天面临的各种生活动荡和超强压力是不可或缺的。至少，那时候我们有机会选择，可以在这个镇读书，也可以想办法在县城读书，但是现在的少年已经没有选择了。

有趣的是，本县新闻中常用的一句话是：“合理布局县域教育资源，确保县域教育均衡发展”“送教下乡”。

但是无奈，撤销已经是既成事实了，要扭转它，恐怕就像当初创立一样，同样需要几十年。

15年前，我坐在家乡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雄心勃勃的县委书记拿着一根伸缩棒，站在这个县的一张地图上，上面覆盖着大半堵墙，滔滔不绝地告诉了我两个小时。根据他的计划，这座千年古县将按照全新的蓝图进行规划，充满活力。他将推进一轮轰轰烈烈的建设，扩大城市，加强产业。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他的热情让我有点感动。

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的新计划已经铺到了我的家乡镇，县城50公里外。这部分大概是兴旺发达的部分，热情理性不足，激发分歧。我建议他纠正明显不合理的部分。可能是因为我的基层调查充分，我被感动了，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当地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反对意见。这位以强势作风著称的县委书记有点谦虚，接受了我的意见，做了一些调整，一些矛盾和困难自然得到了解决。最终的结果也算是宾主两欢，和谐告别。

但是我记得他反复强调的一些话，比如“做大城市”。我还听说当时县里有一批房地产相关公司，可想而知，这与“做大城市”的重要资金来源和流向有关。经过这次大规模建设，县内房地产均价由600元升级为6000元。

此后，县委书记升职，“做大城区”的精神不断延续，从而得到推广。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不得不注意到这种策略有一个自然的天花板:人口。这个县是山区县，人口稀缺，流出很多。“大城区”很快就遇到了人口瓶颈，新房很难卖出去。一旦房子难以出售，必然会影响土地拍卖，从而影响新项目的现金流。

因此，在使用方面，将全县学生集中到县城就成了一种选择。不仅乡镇初中撤了，小学也各种微操指导学生到县城。当学生到达县城时，他们的父母也来了。县城人多，房子好卖。

县里那些人还在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说“办人民满意的教育”，但在某些人的优先事项上，“大城区”占据了更高的位置。

如果我能穿越到15年前，回到那个办公室，回到那张地图，我一定会问县委书记更多的问题:一旦“大城区”遇到人口瓶颈，如何保证领导以后不会动学生的想法？

我特意看了怀集中学，注意到怀集中学之外还有一所怀集一中:“怀集中学于2011年8月2日上市成立，是在原怀集一中天湖校区目前教育资源的基础上与怀集一中分离成立的。”怀集中学是县重点中学和肇庆一级学校，怀集一中是广东省重点中学和一级学校。

我从来没有去过怀集，但是怀集中学的模式和我的家乡很像。乡镇初中撤离后，家乡县脱离了原来的一中附属学校，扩建成了大型学校。新项目启动，投资过亿的项目来了，但是原来那些设备齐全，积累了很多年的校园，我以前就读的学校现在已经荒废了。

不知全国还有多少县区正在按照这一趋势进化，但是我相信，学校小卖部高价竞拍，只是其中一种症状。

在一些地方，儿童群体的优先级排名正在下降。我们需要调整教育行业的规划、战略和制度。这种调整必须建立一个前提: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我们要处理食堂租金高的“芥苔之病”，也要处理教学劣势的“骨髓之痛”，扭转一些人在深水区的行为逻辑。

推广这个问题真的很难。但至少我们应该先准确地提出问题，告诉你这个房间里有一只视而不见的“大象”。

孩子是社会的投射。当我们传递美丽时，它们优雅而理性；当我们传递爱时，它们会灿烂绽放。我们营养丰富，他们很难摆脱平凡；当我们看起来贪婪的时候，他们不可避免地会头上有云；当我们挥动镰刀时，他们可能只有心如铁石。

什么是小孩？小孩是家庭的希望，是国家的未来，是更好更美更温柔的可能，是我们要保护的人。

儿童是社会的镜子，也是世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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