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减碳困难：重卡掉队，绿电不足，经济账怎么算？

目前，中国新能源汽车的渗透率持续高速上升。然而，许多业内人士呼吁道路交通减碳工作仍不能放松。我们应该从实际出发，尽快出台更高效的政策措施，为碳中和争取时间。

在电力和工业领域，交通运输是国内排名第三的“碳排放大户”。近几年来，国内新能源乘用车渗透率的快速增长，一直被业界津津乐道。最新数据显示，今年1~7月，新能源汽车零售额达到372.5万辆，比去年同期增长36.3%。7月份新能源汽车渗透率持续上升，本月国内新能源汽车零售渗透率为36.1%，比去年同期增长9.3%。％。

相比之下，商业协会的数据显示，今年6月新能源商用车渗透率为11.3%，其中新能源重型卡车(重型卡车)渗透率仅为5.7%。由于车辆性能不同，商用车在交通领域的碳排放比例约为70%，远高于乘用车。然而，商用车的电气化进展落后于乘用车五到十年。

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国家汽车战略院高级研究员武彦杰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现有技术实际上不足以大规模处理道路交通减碳问题。比如推广新能源商用车的难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电池能量密度无法满足商用车长途重载运输的需要，购买成本远高于柴油车。这恰恰是目前各方都应该重视的力量点。既要有可操作性强的政策措施，引导市场主体加大研发力度，又要让用户真正感受到汽车的实惠性和减碳效益，增强购买和使用的热情。

此前，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欧阳明高公开表示，就新能源发展现状而言，“重卡是最后的堡垒。根据他的计算，预计2025年，新能源重卡的市场渗透率将超过10%，2030年将接近50%，这与欧洲新能源重卡的目标相同。他说：“我们国家的新能源乘用车渗透率远远超过欧洲和美国市场，重卡不能落后，因此必须努力实现这一目标。”

第一财经记者从业内人士处了解到，针对中重型卡车电气化滞后、配电设备建设不足等问题，各地也进行了初步实践，下一步是如何推广成功案例。此外，相关部门已逐步形成商用车积分管理初步共识，进入方案优化阶段。

令人纠结的货运经济帐：吨数损失，路权诱人

36.1%、11.3%——作为道路交通汽车的两个基本分类，国内乘用车和商用车的新能源渗透率差异很大。造成这种差异的基本逻辑是它们的用途不同。乘用车主要用于个人交通和娱乐，商用车主要用于商业运输，包括卡车、公交车和拖拉机。换句话说，乘用车是“消费品”，商用车是“生产设备”。

国内某绿色物流技术服务商高层管理人员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过去货运公司的业绩提升主要取决于扩大增量规模。然而，由于大环境等因素，市场逐渐进入股票状态。此时，如何降低成本已经成为货运行业普遍面临的实际问题。

在传统的货运模式下，一辆车的成本消耗主要来自油耗、过路费、人力三个方面，分别占30%、30%、20%。当后两者的支出难以减少时，油耗就成了企业精打细算的对象。若要使卡车主动实现电动替代，同样要从油耗入手计算油电差价。大型车辆电气化的底层逻辑只有在油电差价能够覆盖“油转电”的综合成本时，才能“跑通”。

根据清华四川能源互联网研究所的计算数据，目前轻型燃油车的油电差价约为2.85元/kWh，公共汽车的油电差价在1.2元/元左右。kWh，中重卡车的油电差价在0.83元~1.2元/元左右。kWh。这就是说，中重卡车的油电差价仅为轻型燃油车的30%~45%，不足以刺激中重卡车从柴油向电动转型。但在成本方面，新能源卡车除了首次购车成本较高外，还要面临较高的电池折旧成本、充电换电时间成本和吨数损失，从而推高了应用成本。

"货运是一个‘斤斤计较’的行业，对货运队来说，吨数损失是一个更加迫切的问题。“武彦杰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按照法律法规，每款车型都有吨数上限，但由于电池组的加入，同一款车型的新能源汽车会比燃油车的整车重量更重。以市场上主流的282kWh纯电动拖拉机为例。车辆比传统燃油车重约2吨。与同一车型的限重条件相比，这意味着新能源汽车每次运行比燃油车少拉2吨货物，造成的吨数损失成本接近0.5元/公里，足以“吃掉”新能源汽车的大部分运营成本优势。

上述问题已引起业界的高度重视，不时传出给吨数豁免的呼声。清华四川能源互联网研究院副所长李立理在北京近日举行的“如何实现中重型货车零排放转型”研讨会上表示，如果给予新能源重卡1.5吨的免费额度，短途场景电池电量将增加128度，远程场景将增加348度，吨数损失成本将进一步降低0.16元~0.37元/公里。"吨数政策能否突破，应尽早进行科学论证，因为这是许多汽车公司和货主最实际的需求。”他强调。

但是在武彦杰看来，虽然新能源吨数豁免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实现起来并不容易。“如果深入研究，不同场景、不同电量的电池重量差异很大，那么相应的吨数豁免也应该不一样，这会增加终端执法的难度。与此同时，电池行业仍在不断发展，可以预见，未来电池的性能将不断优化和提高。因此，新能源汽车吨数豁免的政策设计不仅要根据情况差异来实施，还要基于电池技术的发展，具有前瞻性。”

虽然压力很大，但新能源商用车的替代步伐仍在加快。上述高管告诉记者，过去几年很多车队还是以个位购买新能源汽车，但今年很多车队都计划将新能源汽车的规模扩大到两位数甚至三位数。这种变化的背后，表面上是新能源电池技术和产品迭代，让车主更有信心，更深层次的动力是车主衡量不同“路权”政策下的实际收入。

2022年10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全国第十次深化“精简行政、下放权力、加强监管、改善服务”改革电视电话会议重点任务分工方案》提出，增加允许货车在市政道路上通行的时间，放宽通行吨数限制，促进取消皮卡入城限制，扩大新能源配送货车的通行范围，增加通行时间，进一步方便货车在市政道路上通行。

这一举动进一步督促各地放宽新能源卡车的“路权”。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21年)～2035年)，明确指出，2021年以来，新能源汽车比例不得低于80，新能源汽车在我国生态文明试点区、大气污染治理重点区域公共领域新增或更新公交、租赁、物流运输等车辆。％。受政策持续影响，山东、广西、河南、上海等全国十多个省份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新能源卡车差异化待遇，放宽了进入城市的交通条件，一些城市甚至不再限制。

他说：“说到底，拿到货，跑起来才能赚钱。现在市场竞争特别激烈。假设我们都想接单。我的新能源汽车白天可以进出城市配送。如果你的燃油汽车有限的时间限制，那么我就有很大的机会购买商品，一天可以比你跑几个小时。即使新能源汽车本身的业务账户有点亏损，我也可以从其他方面找到补充，比如尽量控制速度节约电力。一般来说，换新能源比不换新能源赚得多。”一名华北某物流队带队对记者说。

城市公共汽车电气化压力大：支出多，收入少

对于卡车车主和货运公司来说，新能源汽车的诱惑在于上路畅通无阻，可以吸引更多的货物。即使支出增加或持平，收支也可以算作经济账户。但对于另一个商用车碳排放“大户”和穿梭于城市的公交车来说，新能源汽车的取代促使公交公司考虑更多的支出，但收入并没有明显增加，压力更大。

今年7月，保定公交有限公司在回答公交线路停运问题时表示，自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公交客流量大幅下降，公交运营收入不到正常运营的30%，一直处于低迷状态，公交公司经营资金异常紧张。与此同时，首批购买的纯电动公交动力电池已经超过保修期，存在安全隐患，不具备安全运行条件，被迫全部退出运营，严重影响了公交运输能力的安排。

事实上，近年来，公共汽车的电气化速度明显高于其它商用车。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八部委联合发布的《关于组织开展公共领域车辆全面电气化先行区试点工作的通知》提出，2023年至2025年，新能源汽车在公共领域的新增和更新比例明显提高，其中城市公交、租赁、环卫、邮政快递、城市物流配送等领域已达80%。由于环境保护政策等因素，目前深圳、广州、珠海等城市已经实现了100%的公交电气化。据GII统计，目前我国已经形成了超过50万辆新能源公交车的保有规模，新能源公交车的渗透率超过70%。

中国城市公共交通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刘举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大量公交公司面临的实际困难是新能源公交车购车成本高、电池衰减换电成本高、里程焦虑等。12米的传统燃油车每辆售价40-60万元，18米的公交车每辆售价100-150万元。相比之下，12米纯电动公交车从100万到200万/辆开始，即使算上之前国内给予的50万元补贴，由于电池寿命问题，这类公交车在实际情况下5年内更换动力电池，成本保守估计至少高于购买成本的20%。

同时，城市公交车每日运行里程一般在200~300公里，出勤率在95%左右，一年至少355天处于运行状态。但是现有动力电池的能量密度很多达不到城市公交车的使用要求，运营效率也不如传统公交车。现在需要更多的车辆来完成原来一辆车的运营。

刘举表示，除了支出较多外，公共交通运营公司的收入急剧下降和充电问题也是常见问题。用新能源汽车代替传统公交车后，原有的燃油补贴消失了，而新能源补贴也逐渐下降。“车多桩少”涉及多个部门的分工合作。电力部门应为公交车建造充电桩，涉及土地审批、电线铺装、充电设备投入等。任何阶段出现问题都会导致充电站投入使用后无限期延迟。

他认为，目前城市交通领域减排面临五大困难:需求持续增长、减排措施不确定、融资需求规模大、跨机构协调难度大、碳核算能力不足等。我们应该从这些方面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应该特别利用科技创新和金融创新。首先，我们应该通过交通工具创新和运输组织服务模式等技术创新来帮助提高交通组织的效率。第二，我们应该通过金融赋能来扩大绿色产能，开发减碳技术，激励绿色行为，引导自愿减排。

交能结合：公司有热情，期待多方推进。

交通运输和新能源有着广阔的协同发展空间，但是如何打通商业模式，完善产业配套设施，降低维修费用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目前，我国已有多家企业和地方尝试，或探索人车道的联动发展模式，扩大清洁电源，从源头上减少碳排放；或者明确规定重点行业的清洁运输，迫使企业提高质量和效率。但是，在吸取经验向外推广之前，业界人士的共同心声是加强政策与行业之间的多方紧密合作，使效果落到实处。

人、车、路是公路交通的三要素。除了“汽车”的电气化，“道路”也不能忽视人的引导和汽车的支撑。高速公路是典型的应用领域，其背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现有的能源网络无法满足高速公路的许多建设和运营用电需求，促进了公司的探索。

山东枣菏(枣庄-菏泽)高速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路边一排排光伏发电设备沿坡连续数十里。不时有车开到附近的金乡服务区，这里充电桩充足，配有智能路灯、风机、储能和智能能源系统。枣菏作为中国第一个全路域交通能源与示范项目相结合的项目，高速开展了多项技术示范，旨在打造一个“试验田”，将交易能源与关键技术设备和商业模式相结合，进行创新和应用。

第一财经记者走访金乡服务区，发现区内智能管理平台的大屏幕不仅显示了服务区的交通状况、天气状况、停车需求预测等反映交通状况的数据，还可以看到反映能源状态的数据，如本月服务区的功耗、能源流向、能源统计等。依托一体化智能运营平台，可以实现汽车信息、道路信息、能源控制数据的实时采集和交互，有效协调道路运营和电站控制。

除了智能提升，路域光伏的技术示范也是一大亮点。与宽阔平坦的道路不同，在高速公路的斜坡上铺设光伏板不仅难以施工，还需要综合考虑斜坡稳定性、斜坡植被、交通环境安全等因素。在此之前，虽然国内部分地区有零星的路域光伏试点，但这是高速公路上第一次长达177公里的大规模试点。

除技术因素外，经济账户更重要的是决定能否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根据项目方的说法，该项目投资总额为6.7亿元，预计回报率为6.36%。中国能建葛洲坝交通投资公司研究院院长崔培强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如果项目铺开，未来的投资成本会降低，因为项目前期在科研上投入了很大的成本。在收益方面，由于项目采用了“自发自用、余电上网”的方式，所以收益的多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电力消耗的情况。该项目向电网销售的上网电价约为每度电0.4元，而新能源汽车的充电费约为1.2-1.8元。所以，如果某些道路需要充电的新能源汽车越多，经济就越好。

他说：“我们希望这个项目的良好经验和方法能够得到更广泛的推广，但是也面临着几个瓶颈。一是国家层面尚未出台交能一体化的具体规划和政策；第二，行业内缺乏交能一体化的技术和标准，使得我们没有性能参数可供参考；第三，国内一些核心技术公司暂时没有突破；第四，交能一体化的使用场景可以进一步丰富，不局限于高速公路，需要多方合作。”崔培强说。

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在强烈的减排需求下，部分地方出台了各种先行政策，对封闭场景下的清洁运输提出量化要求，督促企业提高质量，提高效率，减少碳排放。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机动车排污监测中心副主任尹航表示，近两年河北省重型新能源卡车推广速度极快，背后的重要原因是地方政府对重点行业的清洁运输做出了明确规定。2021年底，河北省政府办公厅发布的《京津冀生态环境支撑区河北省建设“十四五”规划》提出，疏港绿色运输方式占煤炭、矿石等大宗货物的80%以上，建材(含砂石骨料)清洗方式运输比例达到50%以上。

根据尹航团队的实地调查，在多地政府的大力推动下，新能源重卡在钢铁、水泥、煤炭、港口等领域的典型应用领域运行良好，可以满足这些行业的汽车需求。与柴油卡车相比，煤炭干线运输场景具有可观的成本效率。以上情况下，只要保证电动重卡每月运行10,000公里，就可以达到比柴油重卡更好的经济效益。自行车里程越长，成本效率越高。

“零排放货运的推广已经到了起飞和起飞的阶段，但需要注意的是，零排放货运车辆的发展路线图并没有那么清晰。现在零排放的卡车，特别是氢燃料车，仍然存在很多技术难点需要克服。若要实现欧阳明高院士提出的新能源重卡渗透目标，除技术进步外，若政策不创造机遇，则难以推动前进。唯有通过示范、实践，才能总结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推广手段和政策，真正推动这项工作的发展。”尹航强调。

第一财经记者从业内人士处了解到，业内备受关注的积分政策也有望正式进入商用车领域。2017年《乘用车企业平均燃料消耗与新能源汽车积分并行管理办法》发布后，汽车企业普遍增加了R&D投资，新能源乘用车产品技术实力不断提升。然而，商用车领域的积分政策迟迟没有出台，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汽车企业的预期和相应投资。

中国汽车数据有限公司副总工程师任焕焕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积分政策是一种市场化的调控机制，通过灵活的措施和积分交易来实现行业内部资源的流动。根据其团队的积分模拟结合公司目前的计划，2025年新能源商用车的比例可达16%左右，整体速度较之前快速提升，对促进交通节能降耗将产生明显效果。

“行业一开始达成的共识，首先要加快新能源订单积分的推广，后期要注意节能油耗积分和新能源双积分。由于商用车的车型类型和应用领域比乘用车复杂得多，现在有必要评估下一阶段如何使执行成本至少和效果最好。”任焕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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